看到李颐的反应,旁边人有些不解,转头问道:“这这、李学长是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
他身边的人略微清楚地知道当初宋静深莫名其妙地对李颐下死手的事情,叹了一声:“跟你没关系,不要想太多。”
那人应了一声,边转头看向纪宴,边说道:“李学长这样,纪宴学长肯定不会这样,他是宋学长的左膀右臂,一定是……”
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他愣愣地看着纪宴淡淡地收回视线,一动不动,还侧身背对车队,和身边的学生会成员说着什么。
纪宴学长、李颐学长都这样,那张、张学长呢?
他恍恍惚惚地转头看过去,却完全没发现他的人,目光仔细搜寻下,才在侧边大树后面发现白金制服的一角。
而林书鸢也站在不远,认真地看着远处,一点眼神都没分给宋家车队。
几人的异常不只是引来一人的注视,许多人隐晦地交换着目光,暗地小声交谈着。
万众瞩目中,车队缓缓停下,车门打开,李颐纪宴同时停下交谈,转头望过去。
果然。
周围的人心中浮现同一个念头。
关系还是那么好,是站着尴尬,所以才没看过去吧?
车门打开,貌美如玉的青年穿着笔挺的西装,下了车,侧身扶着车门,一名年迈老者缓缓下车。
宋首席!
周围的人瞬间亮起眼,紧盯着他,却不敢贸然上前打扰老者。
宋还明和蔼笑着,和周围的人挥了挥手,才迈开脚步。
此时,纪宴李颐动了。
他们徐徐走向宋家车队,在众人八卦的目光下,停到宋首席身前。
和宋还明礼貌问好后,两人让开,而后,宋还明和着身边的管家,缓步走进会堂。
等等——
惊诧的目光从宋还明身上收回,投向车队旁的颀长身影。
宋学长为什么没进去?
他们怔怔地看着焦点中的三个人,对上目光后,又嫌恶地移开视线,各自散开。
李颐纪宴回了原来的位置。
宋静深也站到路边,静静等待着。
最开始的学生会成员收回目光,极其费解地问旁人:“他们究竟站在外面做什么?”
“这是什么新的毕业典礼吗?”
那人不以为然:“等人咯。”
“还能等谁?”
“余议员啊。”他一把合上本子,看向纪宴方向,“不是宋委事,那就只能是余议员了,她还没到呢。”
“余议员,不可能吧?”他惊愕地看着,还要问什么时,那人已经迈步小跑到纪宴身边,礼貌请示着一些问题。
他眉头皱成一团,目光游移之间,一辆没有任何标志的车缓缓驶来。
一瞬间,在树边的林书鸢、张道清,远处的李颐、纪宴,路边的宋静深都动了。
他们一起走向那辆车。
车内,叶清友按着余歌的指示,将车停在会堂大门口,余歌利落下了车,要绕到一边,准备扶一扶林慧。
绕过后备箱,余歌抬眼一看,顿住了脚。
车门已经被李颐拉开,纪宴地手挡在车框上,以免撞头,林书鸢笑得可爱请着林慧下车,嘘寒问暖着。
远处的人看着三人殷勤模样,惊得瞪大眼睛。
那么暴戾的李颐学长,变得礼貌恭敬,比对待李行议员还恭敬。
高傲矜贵的纪宴学长,拿着两瓶水,还要空出一只手扶着车框,对待纪长跃议员也没这么小心翼翼吧?
向来最爱和余歌作对的、高傲自大的林书鸢学姐,第一次用那么可爱的笑容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他们看向中间的那名妇女,一身朴素的衣裳,看着廉价,面上未经保养而沧桑的皱纹,看着凶悍不好接近。
是什么大人物吗?
不、不对,宋学长和张学长呢?
几人目光巡视,定在车的后尾箱,瞬间恍然大悟。
原来是余议员的母亲啊。
后尾箱处,余歌站着看着林慧老神在在地端稳一碗水,谁也不落地一一呵护过去,不禁弯起唇角。
忽而,手上被塞入一个暖手宝,料峭的春寒凉风也被挡住,余歌转头一看,清雅潋滟的瑞凤眼含笑望着她。
“小鱼,就算是天气暖和了,也要注意穿多一点。”
宋静深长发束起,雪白脖颈上,纹身清晰可见。
他温柔叮嘱着:“春天早晚寒凉,你之前还发烧昏迷过,不能再伤了身体了。”
如竹般的青年站在她的右边,但刚刚风却是从后方吹来的,意味着——
余歌转过头,正看到默默无言的高大身影。
注意到余歌看了过来,张道清眼眸一亮,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挡着风,低声催促她:“风大,学姐快点进去。”
“别又吹得头疼。”
这些身体上的老毛病,他们记得竟然比余歌还熟。
对着两人点点头,余歌走上前,挤入几人之中,挎着林慧的胳膊,要将手上的暖手宝塞给她时,宋静深制止了。
“我还有,小鱼,我准备了两个。”
张道清跟了上来,为林慧和余歌挡风,目光不动声色地扫向宋静深的颈侧。
饱含爱意的余字 ,被印到脖子上,像是标记一样。
过于张扬了。
张道清收回目光。
林书鸢看两人不爽,一步上前,挽住余歌的胳膊,握住余歌的手,故意道:“哎呀,我也冷,鱼鱼,我和你一起用一个暖手宝行不行啊?”
看到林书鸢的手握住暖手宝,宋静深的笑意稍淡。
又是这样。
以朋友闺蜜之名,抢夺小鱼对他的关注。
不仅被几人围着,远处的人群还直勾勾地看着这边,余歌皱起眉头:“好了好了,赶紧进去吧。”
说完,余歌麻溜地扶着林慧上了会堂。
到了会堂门口,一把将林慧地胳膊塞到林书鸢的手里,又指挥纪宴带路,李颐准备毛毯,张道清一路护送后,余歌扭头走回去。
“去哪里?小鱼。”
温润嗓音陡然响起,余歌停下脚步,面不改色地想着,要指挥落网之鱼给她准备热水时,宋静深便先开口了。
“是要安排叶先生吗?”
他温笑着:“我已经安排好了哦。”
“车由学妹去停了,叶先生已经进入会场了。”
说着,他捏着余歌的肩膀,将她转向会堂,便看到一名学生会成员引着叶清友坐下。
“现在,我们该入席了,再晚了,媒体没看到我们两个,会乱说话的。”
推着余歌入座,宋静深又起身,拿着保温杯,亲自去到茶水间,要给余歌倒水。
才走进茶水间,身后便响起冷冽话语:“学长的纹身,很不妥当。”
腾腾热气升起,宋静深手一顿 ,松开按钮,拿下保温杯,缓缓拧上盖子,笑了笑:“无论是我纹身,还是小鱼纹身,”
“都不关你事吧?”
“过于浩荡张扬的爱,只会让学姐沦为别人的饭后茶点,对她的讨论,会更多地聚焦在她的感情她的追求者身上,从而忽略了她的能力、才华、功绩。”
张道清浅色眼眸凝视着宋静深,说道:“学长,你还是没学会尊重。”
宋静深笑了笑,没有理会,拿着保温杯,走了出去。
路过张道清的那一刻,他停下脚步,微笑着说道:“婚礼那天,我想邀请道清担任司仪,想必你一定能做得很好。”
“想好了,给我讯息。”
说完,他没等张道清回答,直接离开。
走到第一排,宋静深靠近,将手上的保温杯递给余歌,安静地坐到余歌旁边。
毕业典礼即将开始,直播也开启了。
台上的人主持大方端庄地开场后,各式领导轮流发言,直到——
“现在进行拨穗仪式,请毕业生们有序排队上台。”
一个个年轻朝气地面容走上台,拨穗完后接过毕业证书,合影时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台下第一排。
宋还明、纪长跃、李行、张凛等等,这些平日难得一见的议员此时都坐在台下,看着他们。
合影完,临走前每个人都看了眼余歌和宋静深。
尤其重点看向宋静深的脖子。
随着典礼的推进,在李颐、纪宴等人拨穗完毕,倒数第二个上台的是宋静深。
他温和地与校长颔首示意,接过毕业证书,转身直接走向台后。
迈步间,脖子的纹身清晰地拍入镜头。
[是纹身!是余字!!!]
激动的弹幕飘过,所有人望着宋静深,看着他走到余歌的面前,顺从地低下了头,黑方学士帽伸到余歌的面前。
会场瞬间响起低如蚊子般地嗡嗡议论声。
“这——学长是让余议员给他拨穗吗?!”
“拨穗是表示学业完成认可,也是肯定和祝福,学长这是希望得到余议员的认可吗?”
有人啧啧称奇:“大学四年的纠缠,现在又准备结婚,怪不得宋学长会想让余学姐拨穗。”
“他们是要互相拨穗吗?”
台上,余歌望着宋静深,看了许久,直到会场渐渐安静下来,才伸手。
将那一根黑色流苏拨到左边,顿了顿,又重新从左边拨回右边。
拨回了原位。
会场下的人惊诧不解,宋静深却是明白她的意思,抬起头,眉眼温柔:“我知道。”
说完,转身回到台中央,在校长面前站定,垂眸看向他。
台下,陈与平笑了:“挺傲的啊。”
校长是荀家人,面色冷淡地抬起手,将那根流苏随意扔到一边,转身冷脸看向镜头,合影后退后一步,看也不看宋静深一眼。
最后一个拨穗的毕业生是余歌,在宋静深下台后,余歌走过来,对上荀校长的目光。
不知道是因为荀卿凌还是荀宜光提起过她,还是刚才余歌暗示宋静深的举措,为校长解围带来的好印象,他此时笑眯眯地看着余歌。
余歌问好后,他哎了一声,皱巴巴的脸上露出一个慈祥的笑,认真慎重地捧起那根流苏,放到另一边。
整个过程,是与刚才截然不同地慎重庄严,引得会场气氛瞬间安静严肃起来。
拨穗完毕,慈厚声音响起:“我从你大一就关注你了。”
余歌抬眼,校长注视着她的眼里,满是慈祥欣赏:“不骄不躁,行事有度,现在又历经磨难,仍然坚守本心,正直善良。”
“你是个很不错的孩子,要一直走下去啊。”
韵长感叹的话语落下,他转过身,温和示意余歌看镜头,合影结束后,引着余歌走到发言台前。
他拿过话筒,抢了主持人的工作:“接下来,有请优秀毕业生代表——余歌同学发言。”
瞬间,掌声雷动,掀翻屋顶。
余歌看了看他,校长目含鼓励,退到了阴影处站着。
余歌收回目光,望向台下,清亮的声音缓缓响起。
“和各位一样,我是个学生,和各位不一样的,我是从上州外,一步步走到这里的……”
声音如水,缓缓流淌。
余歌凝神讲述,讲述着自己的苦熬。
从没日没夜苦熬着复习,到没日没夜苦熬着写提案做计划,熬到今天站在这个位置上。
余歌不提天赋,只谈努力,直到最后,她定了一下,说道:“今天,余歌可以站在这里,明天,孟歌、黄歌也可以站在这里。”
话音落下,场上瞬间响起激烈掌声。
台下的人目光炙热,眼眸莹亮地注视着余歌,疯狂地大力鼓掌。
弹幕上,数不清的弹幕飘过。
[刚好耶!我就叫孟歌!]
[说得太好了!我现在浑身是劲,恨不得学上七七四十九天!]
[余议员真的是很有魅力的一个人,真的很喜欢她。]
[有没有相关物料,想更多地了解余议员。]
掌声不散,余歌抬手,向下一压,掌声渐渐停下。
他们仰头望着余歌再次开口。
“为了让大家能够全心全意地努力,将所有精力投入学习之中,我特特联合司律署的尤修署员,共同提交了一份提案。”
“一份以律法为绳,以风纪委为剑,在译礼合众国的各级学院内,制止各种暴力事件,肃清风气的提案。”
话音落下,全场寂静。
台下的贵族子弟,和镜头外的平民,都愣愣地看着余歌,大脑一片空白。
律法?
风纪委?
肃清风气?
余议员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