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入睡后,余歌陡然睁开眼睛。
她还是觉得不对,一切都不对。
宋静深越疯,大脑越理智冷静,上一次是周密计划,这一次光天化日之下直接对李颐出手,总不能用一个疯字盖过去。
余歌强忍着头疼,冷静理智地一遍遍复盘着。
他直接鲜明地展示了他对她的特殊,这是一个问题。
明知她要去医院,却没阻止,也没纠缠,而是就此留下,也是个问题。
灵光一闪,余歌瞬间明白了。
余歌控制着呼吸,避免呼吸紊乱,细细回忆着。
光天化日下,在李家区域公然截停李颐,是因为宋静深想见李行,想找个不让她注意到的、合理的方式见李行。
如果这个方式能顺带发泄他的怒火,就更好了。
余歌深深闭眼,仔细地反复推算着,站在宋静深的角度,去揣摩一个冷静理智的疯子思维。
他做这些的举动,无非是无法接受余歌过于强大,他清楚,余歌站稳后,必定不会看他一眼。
但他也会帮助余歌,会帮助她强大得足以摆脱方家的桎梏。
所以,宣传署他会支持,但李颐也是必死无疑的。
将会是李行亲自动手。
余歌睁开眼,望向窗外的明月,眼神复杂。
就连现在她预料到的一切,都是宋静深明晃晃地告诉她的,他清楚地知道余歌会从他行动中的蛛丝马迹猜到一切。
但那又如何?
余歌重新盘算好一切,闭上眼,沉沉睡去。
接下来余歌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攥写完研究院的提案后,让宋静深给她修改格式并提交。
新的研究院的提案在十二月份的议会例会中顺畅地通过。
余歌转头望向上首的李行,他似有所感,敏锐转头捕捉到余歌的目光,看清人之后,他微笑着点头示意。
而后余歌转头看向另一边的空位。
接下来该忙活宣传署的事情了,有了宋静深的插手,宣传署的事情必定是板上钉钉的。
但这个宣传署署长的位置,就不一定了,宋静深绝不可能会交给她。
那没办法了,她是一定要拿到这个位置的,不择手段也一定要拿到。
余歌低头,找到三个月前的一则申请,按下同意。
通讯器叮咚一声,古老繁复的办公室内,恭谨回话的接待人员话音一顿,对上桌前那人缓缓抬起的眼眸。
他沉稳地瞥了眼接待人员的通讯器,轻淡的一眼却给了接待人员莫大的压迫感。
接待人员话音流畅地汇报完毕后,低头等待新安排时,磁性低沉嗓音响起:
“看看吧,你不会不静音。”
也就是说,这种情况下,能发来讯息的,必定是重要人物,如议会议员。
联系接待员,也是联系他尤修。
接待人员恭敬应声后,低头看向通讯器,看清内容的瞬间,眼眸霎时涌现惊诧。
[日冕大厦:余歌议员已同意尤修署员的会面请求,请于明天上午十点准时抵达日冕大厦29层余歌议员办公室。]
“什么事?”沉鹭声音响起,他抬头,对上办公桌前俊美青年的目光。
尤修坐在办公桌前,宽大的办公桌也挡不住他健硕的身躯,凌厉英俊的面容被光影分割,一明一暗,压迫感越发强烈。
他冷淡地望着接待员,再一次开口:“什么事?”
“是——余议员同意您的会面申请。”
余议员?
余歌?
尤修想起自己几个月前的申请,眉心微皱。
当时他想探究余歌和方池沈度李颐那些人之间的纠葛,最重要的是宋静深。
但他前段时间收到讯息,宋静深险些杀了李颐,为此宋家送出了一个席位安抚李家,足以说明宋静深与余歌非同寻常的关系。
那再探究那些也没有意义了。
但如今同意了申请——
办公室内一片寂静,英俊青年低眸思索着,钢笔在桌上敲了敲,随即道:“我知道了。”
他会去的。
尾音落下,钢笔恰好啪得一声脱手,掉落到办公桌上。
被白昼黑夜分割的办公桌上,光影斑驳,连带着办公室也昏沉一片。
同样复古雕花长桌前,坐着年轻议员。
余歌闭眼思索着。
司法是公正的,但这条金科玉律在贵族封建社会不适用,在舆论操控下,也不适用,将司律署拉下水,搅浑一切,相互制衡,她这个无权无势的小虾米才有资格上位。
方宋,荀李,纪尤。
恰好相互制衡。
那沈家就需要——
余歌缓复好情绪,坐稳身,拨通一则许久未曾拨通的通讯。
【余歌请求与您视频通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