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唐,薛姓,已是一个大姓了。
不说其他,中军大帐里,可还是有薛万彻和薛万钧这两兄弟坐镇的。
但是,显然,这两兄弟或者他们家中的亲眷,不可能沦落到火头营中。
而张楚的记忆中,对于火头营却比较熟悉,无他,这位姓薛的将军,在后世很出名,特别是那一部电视剧,在当时更是引爆了收视率,家喻户晓。
不过,张楚还是有些怀疑的。
若是按照电视剧来看的话,显然,这个时候的薛姓将军,应该,大致,不会出现在军中,毕竟,距离他登场的时间,还有几年。
但,张楚还是想要去瞧瞧。
电视剧这玩意,终究是电视剧,而且,就算是生平记载中,对他的记载几乎也就是从东征开始的,至于东征之前发生了什么,则很是模糊。
而根据史料,东征高句丽时,薛姓将军已是校尉,并不是什么火头军,但,有一点却也说明了,那就是这位薛姓将军确实刚入军伍时,进入了火头军营。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在东征之前,在军伍之中已是开始沉浮了的,从火头军一步步成长到了校尉这个位置,而后,在校尉这个位置上,直接一飞冲天,威名赫赫于天下!
这么想想,从一个小兵,一路晋升到校尉,对于一个寒门子弟而言,用上五六年的时间,也倒是比较吻合,逻辑上,是可以自洽的。
想到这里,张楚心中一时更为难耐。
“走,过去瞧瞧。”张楚带着秦怀道,尉迟宝林和一同赶来的五位仁勇校尉,朝旁边有些混乱的人群里走去。
秦怀道他们毫不迟疑,立马跟上。
“这位将军,实在不好意,实在不好意思,是我管教不严,怪我,怪我,你瞧,这烤羊,我来赔,我来赔!”
“你来赔?王头,这事和你没关系,你闪开,那个烧火的,别躲在后头,是个带把的就站出来,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让你的营头为难。”
“罗将军,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他就是个愣头青,要不是我看他有一把子力气,也不会招他入伍,他······他姓薛,河东薛氏,和薛万彻薛万钧两位大将军,都有·······祖上都有点关系。”
“嗯?呵·······河东薛氏?就他?也配?王头,你也不用唬我,但凡能和两位薛将军有半个子的关系,他都不会在这里烧火!哼!老子辛辛苦苦搞来了一头羊,想着犒劳犒劳弟兄们,就被他这么毁了,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成!”
罗宝声音冰冷。
立马,他身后有校尉冲上来,直接把火头营的王营头推开,王营头年纪大了,踉踉跄跄,差点摔倒。
还是王营头后面站着的年轻人扶住了他。
年轻人倒是浑然不惧,王营头想要把他护在后头,让他不要开口,可年轻人已是愤怒开口:“这烤羊,我接手的时候就已经糊了。”
“这话,我已经说了好几遍了。”
“是他们想要把这事嫁祸给我。”
“若是不信,大可请来军法吏,让军法吏来评理!”
年轻人的声音很大,让周围围上来看戏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罗宝身边的校尉听到这话,眼底闪过一丝慌张,可他还是梗着脖子,大吼道:“你血口喷人!”
“烧火的,这羊,从开始就是你一直盯着,大家······大家都看到了!”
“你们说,是不是?”
“是不是他一直盯着?而不是说他接手的时候就糊了!”
这校尉气势汹汹的目光扫过火头营的其他人,火头营不多的士兵你看我我看你,但,在这人的如此威逼下,竟都不敢站出来。
毕竟,他们只是火头军,而对方乃是新丰府兵校尉,听说,这校尉旁边的那位将军,更是大名鼎鼎的燕郡王罗艺之后,谁敢和他们接上梁子?
“哎呀呀,仁贵,你不要再说了。”
“罗将军,卑职赔了,这羊,我肯定想办法赔给你,怎么样?是我们火大了,我们认,我们认!”
王营头赶紧又道。
“赔?你赔得起吗?”
“这羊可是我们费了好大功夫才从陈仓城里搞出来的,罗将军早就等着这一口呐!”
“一旦过了这城,就是陇右道,到时候你们到哪里还都不知道呐,还有闲工夫烤羊?”
“就算你们有功夫烤,罗将军也没工夫吃了!”
“烧火的,跪下,给罗将军磕个头,这事,也就过去了,不然,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年轻校尉表现的很跳脱,在罗宝面前用出了浑身解数讨好。
罗宝一言不发。
倒是罗宝身后那两位鬓白的副将想要劝一劝,但,被罗宝制止了。
他罗宝正愁没机会立威,今日,倒是不错,他要让其他人都知道,我罗宝,可不是好欺负的!
“别,别······”
“哎呀,罗将军!”
“仁贵,仁贵·······”
王营头大急,可夹在中间,他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火头营营头,实在也没有办法处置。
那名为仁贵的年轻火头兵攥紧了拳头,额头之上青筋凸起,牙齿都在颤抖。
“古有韩信胯下之辱,终成一代名将,这个机会你把握住,说不准今后,能比肩韩信呐。”一直没有说话的罗宝笑了,当这话出来,也已是表明了他的态度。
他身后那两位副将闭上了眼睛,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而旁边那位校尉却更是嚣张了,嘴角咧开,露出了大牙。
年轻火头兵闭上了眼睛。
难道,自己的军伍之旅,就到此结束了么?
不甘心!
不甘心!
我不甘心!
我乃河东王薛安都六世孙,自幼苦读兵书,苦锻体魄,没想到,没想到,没想到······
初入军伍,竟········
“别愣着了!”
“快些。”
“烧火的······傻了?”
一声声催促中,年轻火头兵缓缓再睁开了眼睛,他把王营头攥着自己胳膊的手抚去了,往前,走了数步。
“仁贵·······”王营头心酸,真的心酸,对这个一心报国,一心立功的年轻人倍感不公,可,又有什么办法呐?
这年轻人怀着一腔热血,听说要西征吐谷浑,单枪匹马从河东道奔赴长安,只是这一次不征河东府兵,是他看在这年轻人肯吃苦,也算是相貌堂堂,便要过来编入了火头营中,谁能想到,谁能想到········
自己这个决定竟害了他!
王营头自责不已。
四周,寂静无声,目光,都在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
不过,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哟,某家当谁呐,罗宝,你这身子骨可以啊,这么快就能下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