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知道了自己的谋划,格威丝毫没有露出慌张的神色。他仿佛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饶有兴致地看着霍恩,鼓掌道:
“看来霍恩阁下不是无缘无故来这里找我的,不知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呢。”
他脸上的笑容无比自然,神态也十分放松,活脱脱像是一个刚欣赏完精彩表演的观众。
霍恩盯着格威眼中映出的猩红之花,语气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我想要的东西很简单,能抑制癫火的金针锻造方法。”
听到金针两个字的格威笑容逐渐变得深邃,他的目光中流露出了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的手在靠椅上敲击着,声音变得低沉且阴鸷。
“金针的锻造方法?霍恩阁下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了,你觉得我能掌握一个神人才懂得的锻造之法吗?”
霍恩懒得和他打机锋,他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
“是的,你懂!就凭你修复金针的完美手法,你一定知道它是如何锻造的。”
突然被肯定的格威有些愣神,眼前的这个法师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说好的法师傲慢呢?他看着霍恩坚定且执着的眼神,缓缓地摇了摇头。
“霍恩阁下,就算我懂得金针的锻造方法,我又凭什么要将它教给你呢?”
格威的声音中带着了三分玩味,仿佛在嘲弄霍恩的天真。
然而,听到这话的霍恩不仅没有生气,脸上反而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他捏碎了手中的癫火石,眼瞳瞬间被狂乱的黄色火焰虚像所覆盖。随后,他声音变得无比癫狂且具有毁灭性,丝毫没有了先前温和。
“因为.......如果您不与我交易。我会立刻摧毁你培养的所有花蕾,不管是米莉森还是她的那些姐妹。
而你和你心心念念的母亲,则会和我一同化为混沌......”
见到癫火的格威下意识地向后挪动了些位置,就连他脸上的笑容都微微一滞。他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始谈条件,桌子就已经被眼前这个叫做霍恩的法师给掀了。
格威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指节敲击椅子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仿佛是在克制着某些强烈的冲动。
霍恩用手按住自己的左侧眼眸,极其压抑地说道:
“不用敲了,你的大狗和那些养女没机会过来了.......”
格威闻言才停止了敲击,身体重新靠向椅背,然后长叹了一声。
“霍恩阁下,有些事情,注定是由特定的人去完成的,你以为你能阻止这一切吗?”
他似乎又变回了那个神态亲和的老者,就连声音也变得低沉且缓慢。
霍恩这时候没功夫和格威讨论这些形而上的东西,他努力地压制着体内躁动的诅咒,仿佛一只受困的野兽,大声朝着格威咆哮着:
“教或是不教,回答我!”
他的声音近乎癫狂,就连身后的浮现而出的卡利亚魔法剑都带上了一丝毁灭的气息。
“霍恩阁下,你又何必.......啊!!!”
格威的话还没说完,两柄卡利亚魔法剑直接透过余火刺穿了他的双腿。
虽然只是沾染上些许的癫火气息,却让“格威”第一次感受到死亡,那不同于腐败,而是灵体完全归于混沌无法再度归来的死亡。
他终于敛去了笑容,压抑着自己的痛苦喊道:
“教!我教!”
他并不担心自己会归于混沌,但是害怕陷入癫狂的霍恩真得将马莲妮亚诞下的花蕾全都烧灼殆尽,导致母亲再也无法复苏。
可惜陷入失控中的霍恩已经完全顾不上格威了。他身上的镇定魔纹疯狂地闪烁着,却依旧无法抑制颠火病导致的狂乱。
他的体温急速上升,皮肤上逐渐蔓延出诡异的黄色,仿佛有一团无形的火焰在他的体内肆意的燃烧着。
格威惊恐地看着身前溢满了混沌气息的恐怖法师,终于相信了他能将一切焚尽的言语。
可是自己不是已经答应教他了吗?为什么他还要做出一副同归于尽的样子。
此时,身处远处的奥罗拉没有上前干预,只是如同猎鹰般冷漠地看着木屋内的霍恩和格威,手中不停抛着那张记载着禁忌魔法的卷轴。
就在奥罗拉准备结束盖利德之行转身离开时,木屋中传出了壶碎裂的声响。接着,整座木屋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淡紫色的烟雾笼罩,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奥罗拉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警惕,她猛地咬了咬牙,回头看了眼被挂在沼泽监视塔中的几个身影,迅速朝着木屋赶去。
等她出现在木屋旁时,淡紫色的烟雾已经散去。木屋中只有皱着眉头与格威交谈着什么的霍恩,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一般。
霍恩见到奥罗拉到来,仅是如同往常那般朝她点了点头,便带上金针和她一起离开了木屋。
由于没有什么负累,两人在正午时分就赶回了腐败教堂。
在托马斯地照顾下,米莉森的脸色明显好了不少,就连那散乱的头发也已经重新扎了起来。
众人简单招呼后,霍恩就接过了托马斯手中的红露滴圣杯瓶,开始调配药剂。托马斯则是继续走到米莉森的身边,为她压制体内躁动不安的猩红。
只有奥罗拉最为无所事事,坐到了玛莉卡神像的手臂之上,看向远处的瑟利亚镇。
没过多久,霍恩就配好了药剂,他走到托马斯的身边耳语几句才递过了调配好的药剂。
托马斯小心翼翼地收起药剂以及瓶底的纸条,转身喂给了再次陷入沉睡的米莉森。
霍恩看了看逐渐舒展开眉头米莉森,朝着托马斯点了点头便直接消失在了腐败教堂中。
托马斯对于霍恩的离开毫不在意,他收起灵药瓶,继续为米莉森压制那些躁动不安的猩红。
而奥罗拉的脸色则变得有些难看,她望着教堂中四处飞舞的艾奥尼亚蝶,眼神中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
......
这一次,霍恩离开了很久,直到半个月后他才在碎星平原中传出的巨大嘶吼声中再次回到腐败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