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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音一直守着纪鸿洲,直到芍药把煎好的汤药送上来。

她亲手接住药碗,神色平静端给纪鸿洲。

“有点烫,我喂大帅。”

芍药飞快扫了眼两人,眼神闪烁咬咬唇,连忙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喝过中药的人都知道,与其一口一口喝,不如一口气闷了。

纪鸿洲虽然不常喝,也知道这种苦,长痛不如短痛。

他撑手坐起身,看了眼药碗,勾唇笑了笑。

“...不用辛苦,先放着,一会儿凉了,我自己喝。”

“那怎么行?药得趁热喝才见效快。”

秦音不听他说,拧了下眉,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送到他嘴边:

“喝吧,我伺候大帅服药,怎么能说辛苦?我们可是夫妻,这是我该做的事。”

纪鸿洲薄唇动了动,面对她满眼嗔怪,也不好再推拒。

他喝下那勺药,瞬间从舌尖苦到胃里,苦的他差点要吐,还得为了面子强忍住,整张脸都因为憋僵。

秦音佯装没看出他一瞬间的僵硬,温柔笑了笑问:

“是不是很苦?”

纪鸿洲抿紧唇,淡笑点了下头。

“还好...”

秦音,“良药苦口,凉了会更苦的,大帅快趁热喝吧。”

纪鸿洲,“...好。”

一碗苦断肝肠的药,就这么一口一口被秦音喂进他嘴里,纪鸿洲还得强装镇定咽下去。

他总算尝到什么叫‘自食苦果’。

然而这还没完。

喝完药,他困了。

秦音温柔安抚他,“大帅睡吧,好好睡一觉,都会好起来。”

纪鸿洲睁不开眼,还下意识握住她手。

“你陪着我,别走。”

“好,不走。”秦音浅笑拍了拍他手。

没过两分钟,男人就阖上眼睡了过去。

秦音敛起笑,抽出自己的手,端了空碗走出卧房,走出外室间交给芍药。

“把章谨给我叫来。”

芍药小心翼翼垂眼,“是。”

*

章谨原本以为,最近两天大帅安分了,自己也能跟着好好歇个假。

谁知他屁股都还没坐热,芍药就找过来,叫他上楼见夫人。

面对小女佣‘自求多福’的眼神,章谨莫名一阵发毛。

他跟着芍药上楼,一边忍不住低身试探:

“夫人找我,什么事儿啊?”

芍药一本正经摇摇头,“不清楚。”

她斜眼看章谨,一脸的意有所指:

“这种事,章副官你应该比我清楚啊。”

章谨心头立时一咯噔。

第一念头是,发现了?夫人发现了?!

进到房里,章谨就见夫人优雅端坐在沙发上,脸上辨不出什么情绪。

他心一横,咬咬牙走上前,垂手礼了礼,故作镇定开口。

“夫人,您找我。”

秦音心平气和打量他,“嗯,大帅已经睡下,我来问问你,当时究竟什么情况,方才在车上我太担心,没听清你说什么。”

章谨一愣,大帅睡了?

那要是还能这么安逸,是不代表...没露馅儿?

章谨瞬间就不紧张了,连忙一五一十又把车上那番话复述了一番。

接着又补充一句,“过后勘察,可能是因冰面不够敦实,冬猎随行人员又太多,冰层受到子弹撞击,才裂开......”

秦音听完,一脸了然,却又神绪莫测问他:

“大帅骑得踏雪乌驹?”

章谨愣了下,连忙点头。

“啊,是,夫人。”

“马呢?没事吧?那可是大帅最爱的马。”

章谨摇头,“马没什么,军医会照料,夫人放心。”

秦音盯着他,好半晌不再说话,直盯的章谨头皮发麻。

她再次徐声开口,“那些军官今日都受了寒气,派人好好慰问,给予嘉奖,说我谢谢他们。”

章谨答应的语气不再有力,“...是,夫人。”

“你去吧。”

等他离开,秦音默了默,又看向芍药。

“去把冬荏叫来,你们俩守着大帅。”

*

纪鸿洲从睡梦中痛醒,腹间绞痛难忍。

他蜷缩起身子,才发现床上只他自己,实在忍不住,一把掀开被子坐起身,扬声唤人。

“来人!”

芍药和冬荏立刻进来,“大帅...”

“夫人呢?!”

“夫人,夫人她...”

纪鸿洲怒目,“滚出去!”

芍药:??

冬荏:???

两人对视一眼,又连忙退出去带上门。

纪鸿洲自己站起身,赤着脚飞快窜进了盥洗室。

从下午到天黑,他来来回回七八趟,腹泻泻到腿都软了,几乎要脱水。

最后一次趴到时床上,整个人近乎虚脱,眼前一阵阵发黑。

正此时,秦音推门走进来,打开灯。

她施施然走到床边,歪头看着趴在床上的人,眼里噙了丝笑。

“大帅,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个姿势?”

纪鸿洲腹中又是一阵绞痛。

他捂着肚子,艰难翻过身,蜷缩在床上一脸痛苦看她,简直有苦难言。

“腹痛吗?”

秦音故作惊讶,连忙坐下给他把脉,而后一本正经地下结论。

“是寒凉入体,致使腹肠之症,您得吃点东西。”她抽回手,“等等,我去吩咐人端些粥来,再重新调副药...”

纪鸿洲一把握住她手,满头冷汗苦笑道:

“我错了,筝筝我错了,饶了我...”

秦音满眼讶然不解,“大帅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纪鸿洲苦笑,都泻成这样了,他还不明白为什么,岂不是要蠢死?

他牵住秦音手,低头抵住她雪白手背,语声艰涩沙哑,低低认错。

“我就是想让你理我一下,关心关心我,我不该做戏骗你,夫人,我再也不敢。”

秦音敛起面上情绪,居高临下睨着他,清淡勾唇悠声问:

“再也不敢?”

纪鸿洲点头,已经难受到冷汗涔涔,气息都虚。

秦音笑了声,“你昨天也这么说,再也不敢气我,今日又换了花招来骗我,大帅的话,我也是再也不敢信了。”

纪鸿洲,“......”

她抽出手,指尖穿过他汗湿凌乱的乌发,轻柔摸搓着,一边柔声细语。

“纪鸿洲,你这么不听话,我真的很厌倦。”

纪鸿洲宽阔背脊一僵,心知自己玩儿脱了,简直雪上加霜,连忙抬起脸贴近她,启唇想说什么。

秦音素手一把捂住他嘴,眸子笑弯歪头睨着他。

“别担心,偶尔排一排身体里的污秽,对你益大于弊,排空就好了,我又不会真的喂给你毒药。”

纪鸿洲喉间微噎,看她又勾了勾娇艳唇瓣,捏着他脸说道。

“主卧先让与你,我去睡客房,等你反思己过,学会了懂事老实,我再看心情决定,要不要搬出去。”

话音落,她脸色已经冷下来。

没等男人说话,便径自起身离开。

看着半掩的房门,纪鸿洲面上笑意越发苦涩。

苍天爷,他到底看上了位什么祖宗?这么难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