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衍重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鹤家的,他满脑子的混乱,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换好了衣服。
手上还拿着艾温特给的药片,艾温特当时笑的诡异,他说:“这个,能帮你……”说完就把药片塞到乐衍手心了。
说它是药片其实并不准确,这药片的质地像是水银珠子一样,被装在三厘米长的透明小瓶子里。
眼看有虫发现了自己,朝着自己走来,乐衍咬着牙转身背对着仆虫,把药倒进嘴里咽了下去。
无色无味真的跟水银一样,看起来是个很厚重的银色药片,但是入口跟水一样没有异物感。
但却因为心理上的不适,乐衍的眉头紧皱,好不容易把反胃感压了下去。
保镖就过来围住了他,不等乐衍询问,鹤浔就带着西区医院的执法虫员走了过来。
乐衍下意识揉搓着衣角,他在心虚,如果艾温特没有告诉乐衍他就是假货,乐衍还能平静不屑的面对一切,然后配合的跟去检查。
然而现在……
乐衍只觉得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了,鹤浔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执法虫员立刻抓起乐衍的手臂,迅速把乐衍带上了黑色的执法车。
由于心虚,乐衍全程跟吓傻了一样不敢吭声。
然而,当执法虫员押送着乐衍配合医护虫员的检查,抽血化验,拍片后得到的结果却让虫大吃一惊。
乐衍就是雄虫,哪怕他曾经不是,现在这条尾钩也已经百分百与他的身体契合。
这条尾钩现在就是乐衍的,不难从机器检测上看出尾钩是移植的,但是尾钩确实与他合二为一了,连排异反应都没有。
除了面部的骨片,能清晰看出面部被动了刀子,整过容以外,他们找不出其他的问题。
尾钩现在与乐衍的身体融合的特别好,他们不能把尾钩剔除,那样他们就跟剔除鹤衍尾钩的虫没有任何区别了。
他们不能摘除掉虫体健康的器官,这无论是在道德,还是法律层面都是不被允许的。
他们再次召集了会议,针对乐衍的案例真是绝无仅有,考虑到鹤衍现在的身体承受不了移植的痛苦。
再加上强行给乐衍剔除尾钩,可能会害死乐衍,他们最终选择较为保守的治疗方式。
一边观察乐衍的尾钩后续还会不会出现排异反应,另外一边赶紧维持鹤衍的精神识海。
他们想把事情的经过告诉科斯莫斯,毕竟科斯莫斯是鹤衍的亲生雌父,他有权利知道关于鹤衍的情况。
他们跑遍了医院都没有找到科斯莫斯,一问鹤辞这才知道,科斯莫斯被叫去了皇宫,他们只好等待科斯莫斯回来再说了。
皇宫的地下通道内,身着红色华服,褐发棕眸的虫,掐着神秘虫的脖子,把神秘虫狠狠摔在地上。
如果鹤衍在这里就能分辨出,当时带走自己的那只手,正是他的。
他就是当今陛下,名叫奥斯顿。
神秘虫痛的撑起身子,用手扶了扶嗑歪了的面具。
不等神秘虫爬起来,就听到奥斯顿带着威压的声音压下来:“没用的东西!”
“我是怎么交代你的?如果不能为我所用那就直接弄死他!”
“可你呢,你瞧瞧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神秘虫咽下口中的鲜血,摆正姿势单膝跪好:“万分抱歉,我怕被科斯莫斯抓到后,他会猜出您的存在。”
“你不会自杀吗?精神力自爆会吧?”奥斯顿气的瞪着他,摊开双手俯下身说着。
“带着他一起去死,就算他逃了也够他喝一壶的,这么简单还要我教你吗?”
神秘虫不敢反驳,头低的更低了。
“白痴!”
说着,双手叉腰仰天看着漆黑的地道天花板,缓和了心情后,知道现在不是抛弃神秘虫的时候。
算算时间科斯莫斯差不多要过来了,奥斯顿要赶快回去了。
他不屑的指着神秘虫,用高高在上的语调说:“没有下次,今天我忙的很,给我滚吧。”
随后又用英狠的语气说着:“下次再让我给你擦屁股,我扒了你的皮!”
“是!”
神秘虫迅速向后退去,转身时单手扶着面具掩饰情绪。他怕自己脸上的恨意被陛下发现,也担忧上将的将来。
网上的新闻他看到了,哪怕是上将,遇到这种情况不会扒下来一层皮,这事儿也不会停歇。
科斯莫斯走进书房就看到奥斯顿在处理文书,他对此毫无波澜,只是奥斯顿笔下的墨水,干湿痕迹完全是两种姿态。
“你来了?”说着就把手中的羽毛笔放下。
双手托起一张文书,起身朝着科斯莫斯走去,递给了他:“瞧瞧这个。”
科斯莫斯随意接过,翻看几眼蹙起眉头抬眼看着奥斯顿和善的表情:“我怎么不知道你对别虫的家事这么关心?”
“哈哈哈哈。”奥斯顿爽朗一笑。
轻轻拍了两下科斯莫斯的肩头,摇着头,好心情的解释起来:“什么叫别虫的家事,你可是我的弟弟啊。”
“自从雌父过世,你就是我的依靠了。”
“你的雌子才是吧。”科斯莫斯毫不留情的戳破奥斯顿话里的漏洞。
谁知奥斯顿收敛了些笑意,心情似乎有些沉重:“不,他太难堪了。”
“唉,不提这些了,聊聊你的两个雄子吧。”
科斯莫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不知道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强调着:“我只有一个雄子。”
“是是是。”奥斯顿满不在意的应声。
“你不仔细看看鹤家认回来的那个雄子吗?”
“他的报告单上写的清清楚楚,尾钩跟他的身体早已融为一体,无论我们愿不愿意承认,他现在都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雄虫。”
“你的意思是要我认了他?”正这么说着,科斯莫斯双手环胸打量的着自己的这个兄长。
这件事对奥斯顿有什么好处吗?
答案是没有,一个变了性,还被安装上正常雄虫尾钩的假雄虫,根本毫无用处,至少在科斯莫斯看来是这样没错。
科斯莫斯一脸的古怪,谁不会装,他倒要看看奥斯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看上他了?”
“噗,怎么可能,我是为你着想。”
“哦,是吗。”科斯莫斯完全没有兴趣听奥斯顿的废话,扔下文书转身就走。
科斯莫斯是有些古板,这点他自己也承认,但他又不是白痴,任由奥斯顿忽悠。
“哎,等等!”
奥斯顿快步上前,抓住了科斯莫斯的衣角,让他停了下来。
“我是怕你强行剔除雄虫尾钩的做法被百姓唾弃,你要知道,舆论的压力是很大的。”说着还朝科斯莫斯使着眼色。
“唾弃?呵。”
科斯莫斯嘲讽的笑着:“那本身就不是他的东西,谈何唾弃。”
更何况患者的身体状态是保密的,尤其是西区医院这种存在,更不可能曝光任何一个病患的身体情况。
别忘了科斯莫斯是谁,作为受害者的亲生雌父,帝国元帅,皇室掌权者之一。
只要科斯莫斯一口咬定,乐衍是个窃取者,必须要乐衍还回尾钩。
哪怕是冒着杀死乐衍风险,西区医院也会配合着受害者的意愿,无视乐衍死亡的风险。
决定权从来都在科斯莫斯手中,医院找科斯莫斯谈话就是为了乐衍的去留。
当然也不全是因为科斯莫斯,主要是因为鹤衍特殊的身份,他可是传说中的王虫阁下。
如果不是乐衍以及他背后虫的存在,鹤衍根本不会受这种罪,更不可能变成残疾雄虫。
“不是这个意思,但是……”
奥斯顿欲言又止,随后装作为难的说着:“科斯莫斯,怎么粘上雄崽你就不再冷静了?”
“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一条命,乐衍变成现在这样也不是他能决定的。”
“最重要的是,伤害鹤衍的幕后凶手还在逍遥法外,现在乐衍是唯一的线索,只有留着他隐身出动才能把那些虫一网打尽。”
“父皇不在了,你越发浮躁,现在怎么这也要我教你?”
科斯莫斯就这样看着奥斯顿,什么都没说,把奥斯顿看的心里发毛,其实就是看的奥斯顿有点儿心虚了。
但是奥斯顿不是那些没用的东西,一点小事都原形毕露。
奥斯顿坦然的与科斯莫斯对视,似乎是真的为科斯莫斯着想一样。
“呵。”科斯莫斯发出意味不明的嗤笑。
如果不是早已知道奥斯顿命令卢修斯拦着自己寻找鹤衍,科斯莫斯还真能被忽悠过去。
也罢,终归是自己的纵容导致奥斯顿昏了头,分不清大小王了,那就陪他玩玩。
鹤衍那边还有希维利安时刻盯着,这孩子现在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科斯莫斯不怕出意外。
他倒要看看,奥斯顿这次到底想搞什么把戏。
就在奥斯顿以为自己劝说无果时,科斯莫斯淡淡应下:“好。”
只是,科斯莫斯这眼神深邃的像是要把奥斯顿也抓进去一样。
奥斯连忙转身假装处理文书,掩饰自己心中的不自在。
“那我就不留你了,鹤衍正是需要双亲陪伴的时候,你去吧。”
科斯莫斯没有任何应答,直接离开的书房。
奥斯顿一直忍到科斯莫斯彻底离开,这才一脚踹翻了书桌,恶狠狠的瞪着科斯莫斯离去的方向。
该死的科斯莫斯,他那是什么态度?他那是什么反应?他根本就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越想越气,他没忍住推倒了书架,砸烂了名贵的花瓶。
痛骂仆虫连饰品摆放都做不好,灯光照在花瓶上,折射出的光晃了自己的眼。
理由荒谬至极,但却没有任何一个虫有胆子反驳,如果他们是军功加身,或者德高望重的军雌。
那么他们虽然可以上书说陛下的不是,但他们只是仆从。
科斯莫斯一边驾驶悬浮车,一边催促希维利安:“你的结茧实验准备的如何了?”
“拜托我的元帅殿下,这才过了几个小时啊!更何况王虫精神力能量球早已失去能量,重建需要花费不少时间。”
“鹤衍的身体还失去了尾钩,跟破烂没区别,不想办法处理好这些,不等结茧成功他就能一命呜呼。”
是的,从开始到现在,希维利安,科斯莫斯,月等虫。
压根儿就没有考虑过把乐衍的尾钩移植回鹤衍的身体内,尾钩很脆弱,算能够再次完整剔除,鹤衍的身体也承受不了那样大面积的创伤。
把尾钩接回鹤衍身上,从来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我早就说过了,把鹤衍的意识体放回克雷尔的身体内,尾钩的问题就解决了,你非不听我的,现在兜这么大一圈,鹤衍的身体还是要……”
“希维利安,把你天马行空的想法收起来,我只要你做保险的做法,任何与死亡的占比到达50%我都不会同意。”
“……我真是服了。”怎么一个两个都,等等。
突然灵光乍现,希维利安摸着下巴喃喃自语:“我刚刚说什么来着?”
科斯莫斯皱起眉:“你又抽什么风?”
然而希维利安则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想法中,根本没有理会科斯莫斯。
见此情形,科斯莫斯直接掐断了通讯,不再打扰希维利安沉思。
虽然希维利安总会有许多想法很离谱,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个天才,天才的脑洞总是奇葩的。
对此,科斯莫斯一直都是保持着,不理解但尊重的态度。
当然,希维利安那些离谱至极的想法不算在内。
重症监护室中,鹤衍觉得自己好像轻飘飘的云,又好像喝醉的鹿,站不稳走不动。
直到一阵光芒,像是海螺的光芒,它穿透破碎的精神识海屏障,刺眼的光芒让鹤衍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呼!呼!呼!”鹤衍猛然惊醒,坐起身时身上连接的仪器“叮叮”作响。
小房间外坐着的鹤辞,连忙跑到玻璃墙前面,双手放在玻璃墙上,担忧的看着鹤衍。
与鹤衍对视的一瞬间,鹤辞的眼泪哗哗直流。
鹤辞的心底一直在责怪自己,为什么那么笨,明明看到了鹤衍的真容,却没有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孩子。
他随后慌慌张张的拿起呼叫器,叫来了医生护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