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听钰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听云子猗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那些话也说不出口了,可心头那股气到底是没消下去,终究忍不住开口道:“这种家伙,还留他性命做什么,就该斩草除根才是。”
“是我们……一时心软了,总以为还能将他掰回正道,谁知他竟越发走火入魔了。”鲁长老深深叹了口气,眉目间皆是愧疚之意,“二位公子放心,老夫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会为这位公子解了身上的蛊,就当作是弥补一点当年的过错吧。”
云子猗和魏听钰这才知道,鲁长老就是当年负责看守禁地的长老,对于那位蛊师的逃离一直十分自责,阴差阳错间又被分到了这个活计,大约也是种缘分吧。
这噬心蛊哪怕在这部族中也是十分厉害的存在,又是禁术,平日甚少有人练习这种东西,解蛊所需要的东西也不齐全,总要准备些时日,云子猗和魏听钰就暂且在这族中住了下来。
而就这么几日的工夫,竟然也生了变故。
云子猗身上的蛊虫,竟然第一次连着几日被催动了。
第二日时,云子猗原本还没有太过紧张,毕竟云守明这人不想让他好过的心思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指不定是又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便拿他撒气呢。
可第三日时,他就没法再这样想了。
毕竟云守明同样了解他的身体状况,连续三日催动蛊虫,若非他身边有魏听钰和鲁长老等人帮着缓解,这条命能不能保得住已经不好说了。
照理说,就算云守明再冲动,也是不敢这样做的。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云魏两国又一次开战了。
想来也是,两人离开大魏国都已有数月,而出发前,两国边境就已经隐隐硝烟弥漫,就算是他们刻意绕过了那些冲突激烈的地带,在穿越边境时也遭遇了些许动乱。
若非带了足够的护卫,魏听钰又武艺高强,只怕那时还真有些麻烦。
而离他们穿过边境都已经又过了近两个月的工夫,照他们在云国坊间听到的闲话来看,云守明这皇位亦是越发摇摇欲坠了,彻底无法忍耐,挑动战争也是情理之中。
大约也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的信任和默契,云子猗笃定这场战争是由云守明挑起的,毕竟……他了解魏听铮,既然知道一旦战火重燃,他八成要丢掉性命,对方便会尽力延后这场战争才是。
何况无论如何,战争总会招致生灵涂炭,魏听铮也是不愿百姓受那战乱之苦的,这仗能不打,总归还是不打为好。
“可恶,那家伙就这么急不可耐的想要你的命吗?”魏听钰得知此事后,更是气得跳脚,可他再气,也没办法穿越到云国皇宫中一剑捅了云守明,只能干着急。
“他既然主动挑起战争,总是需要朝臣支持的。”云子猗无奈地叹了口气,和魏听钰说着自己的分析,“我的死于他而言,自然是极好的借口。”
只是此刻蛊虫还在他体内作乱,哪怕疼痛感已经减轻了大半,对于他这副虚弱至极的身体而言依旧不堪重负,眉目间的痛苦之色更是藏都藏不住。
就连声音都越发有气无力,轻得几不可闻了。
噬心蚀骨之痛,加之虚弱的身体带来的窒息感,四肢更是无力,就算是云子猗这般习惯了疼痛的人,也实在是有些难以忍受的。
“他这样的人也配做皇帝?就该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才是。”魏听钰看着云子猗痛苦的模样,急得红了眼,“公子还是让我再帮你缓解一下吧。”
“不可。”云子猗却是制止了他。
魏听钰已经连着为他缓解了两日,消耗了太多内力,他如今的状况也不大好,若继续这样消耗内力下去,必然会对身体造成损害,甚至影响将来继续习武。
“我没事的,公子不用担心我,你好好的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魏听钰眸中已然噙了泪,只是强撑着才没让泪水滑落下来。
他当然知道云子猗是为什么突然不愿让自己为他缓解了,可就是因为对方都这般痛苦了,却还想着他,才更让魏听钰难受。
他曾经确实将闯荡江湖视作自己毕生的梦想,可如今,他唯一渴望的就是云子猗能好好活下来,不要再经受这样的痛苦。
为此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是愿意的。
若是能达成所愿,哪怕是换他来承受这一切又如何呢?
云子猗却依旧不肯,缓缓摇了摇头,勉强勾起惨白的唇,露出一点笑意,艰难地抬起手臂:“可以抱抱我吗?”
“可以,当然可以。”魏听钰忙不迭抱住他,两人相拥的瞬间,泪水便终于无法忍耐,淌了下来。
而云子猗则是无力地靠在他肩头,连呼吸都逐渐微弱,洒在魏听钰脖颈间的气息都不剩多少温度了。
就这样静静相拥片刻,魏听钰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怀中人似乎昏了过去。
而云子猗的呼吸更是越发微弱,脸上早已没了半分血色,双手皆是冰凉的。
若是不留心去试那一点微弱的气息,魏听钰只怕都要以为面前人已然真正陷入了长眠。
魏听钰一时间慌得六神无主,站起身时都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
不过现在还不是他慌乱的时候,魏听钰只能逼着自己尽快冷静下来,抱起云子猗,让他在床上躺好,并让人去寻鲁长老来。
鲁长老赶到时,看到云子猗的状况,也有些心惊。
“这位公子的身体太弱了,贸然逼出蛊虫,就算是能解蛊,只怕这位公子的性命也会保不住。”鲁长老无奈道。
“可若是现在不解蛊,他只怕活不过后日了!”魏听钰已然急了。
鲁长老沉吟片刻,最终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就只剩下一个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