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子猗苏醒时,正靠在岑望怀中,眼皮还有些沉重,四肢也疲软无力,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虽然说是苏醒了,却又没完全恢复清醒。
不过哪怕是在这样意识昏沉的状态中,身边熟悉的气息也足以令他安心。
他知道,此刻自己是在岑望怀中。
而眼前终于恢复清明时,他也看清了守在他床边的人是魏听铮和魏听钰两兄弟。
岑望怀里太过温暖,以至于就算是在早春微凉的夜里,而且是云子猗这样畏寒怕冷的人,在他怀中睡了这一觉,都觉得有些热了。
不对,好像不只是这个缘故。
云子猗眼睫轻颤,感受着自己一片混沌的大脑,眸中越发迷蒙,思忖了好半天,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似乎是生病了。
“可算是醒了。”魏听铮深深松了口气,语气间不难听出几分欣喜的意味,“现在可觉得好些了吗?”
云子猗此刻更多的还是晕,也没感受到自己有哪里不适,因而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我没事了。”
“没事?”魏听钰最沉不住气,一听这话就急了,“你看你这像是没事的样子吗?刚才太医过来,看到你的样子都吓坏了。”
其实太医哪里是被云子猗的状况吓坏了,再如何也只是普通发热而已,太医们在宫中这么多年,什么病症没见过,若只是风寒发热就能吓到他们,也是不用干了。
吓到太医们的,分明是云子猗身边这三位“门神”的态度。
也就是他们几个自己察觉不到,云子猗苏醒之前,三人因为过分担心,神情间多少都是带着几分凶神恶煞的。
不过这会儿云子猗一醒,他们几个眉目间的“煞气”也淡了下来,像是生怕吓到病中的人一般,语气也变得格外柔和。
“有那么严重吗?”云子猗显然还有些怔愣,眨着一双雾蒙蒙的眸子,试着想抬手探一探自己的脉搏,却又实在没什么力气,连将胳膊从被子中伸出来都有些艰难。
“渴了吗,要不要先喝点水?”岑望以为他是热了,可非但没帮他拉下被子,反倒捂得更严实了,“你先别急着掀被子,本来就着凉了,乍冷乍热只会让病更重。”
云子猗也没解释自己其实是想给自己把个脉看看,就算反应再迟钝,他此刻也大概了解了自己的状况,是风寒发热了,这种病症宫里的太医想来比他更驾轻就熟,既然太医已经来过了,也不需要他瞎操心。
不过他此刻虽然确实觉得有些干渴,却不是太想喝水,毕竟一觉醒来,他有远比干渴更需要解决的当务之急。
毕竟昏迷时就被喂了那么多水,加上一大碗汤药,他如今只是一介凡人,自然很难没有点反应。
岑望虽然在云子猗侧后方,可只是看着他半边侧脸和微微蹙起的眉心,便很快意识到他在想什么,不知怎的,竟也有些脸红附在云子猗耳畔,小声问了句什么。
云子猗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低咳一声,轻轻点了点头。
岑望便让他在榻上躺好,跑出去传了官房。
简单解决了一下生理问题,又被喂了点水之后,云子猗的状况才算是好了几分,只是人依旧蔫蔫的,不大清醒的模样,那双温柔如水的眸子亦是半睁半阖的,有些睁不开的模样。
“今日劳烦陛下了。”云子猗看着一直忙前忙后为他端茶倒水的魏听铮,轻声说了句。
今天已经这么晚了,岑望与魏听钰明日没什么事倒还好些,魏听铮却是一大早还要上朝的,可都这个时辰了还守在他身边,哪怕此刻就回去,都休息不了多久了。
“照顾你算什么劳烦。”魏听铮最听不得他跟自己客气,忍不住微微蹙眉道,“都病成这副模样了,还在操这种心。”
云子猗抿唇笑了下,因着此刻大脑混沌,反应迟钝,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好半天才低声说了句:“陛下明日还要上朝,不如早些回去休息?”
“左右都熬到这个点了,就留在这里陪你吧。”魏听铮不以为意地笑笑,轻轻抚了抚云子猗烧得泛粉的脸颊,“你病成这样,我就算是回去也是要辗转难眠的。”
还不如让他在这里看着云子猗,好歹心中能踏实些。
“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魏听钰有些看不惯云子猗只关心魏听铮的模样,却也知道自己一个闲散王爷在朝堂之上的重要程度远不能与魏听铮相较,也没法在这方面“争风吃醋”,只能转移话题。
云子猗摇了摇头,大约是睡得太久又病得太厉害,哪怕他确实已经挺久没吃东西了,病中又折腾,却也没什么饥饿感,只觉得疲倦。
可睡了那么久,这会儿再疲倦也睡不着了。
“那也多少吃点,不吃东西病怎么能好呢。”岑望说着话,又站起了身,“我去让人煮些粥来,可好?”
“清粥有什么营养,我之前让人在炉上煨了鸡汤,还是下碗鸡汤面吧。”魏听钰连忙说道。
他既然主动问起云子猗要不要吃点东西,自然是有所准备的。
“好,我让人去准备。”岑望都没想到魏听钰竟然能想得这么周全,但对方说得确实有道理,便点点头答应下来,快步走出了寝殿。
岑望还是身体好,常年习武身强体健的,哪怕今日在外面跑了一天,车马劳顿的,为了照顾云子猗又熬到了这个时辰,再过一会儿指不定天都要亮了,却依旧精神抖擞,健步如飞,半点儿看不出困倦的模样。
云子猗就与他大相径庭了,只是刚从外面回来,人就已经病倒了,哪怕睡到这个时辰,都还是觉得疲倦,此刻更是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斜倚在床边。
魏听铮只是看着他病殃殃的模样,就未免心疼,轻轻握起云子猗的手,用太医教授的方式帮他按摩着,低声说了句:“早晚有一日,我会帮你调养好身体的。”
若是真让他这一辈子都看着云子猗遭受这样的病痛折磨,他只怕要疯了不可。
云子猗眸光微闪,神色间有几分说不出的无奈之意,却又不知该如何言说,最终也只能轻轻叹了口气,又笑道:“好。”
可真能治好吗?
云子猗自然是知道不可能的。
莫说他身上这蛊毒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解,系统的病弱buff亦是要伴随他一生的,只是这些东西对于常人而言就已经算是重病在身了,何况他这具身体的身子骨本来就不怎么好。
便是没有这些东西在,好生温养着,只怕也很难与普通人相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