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新的谈判还在继续。
庆朝这边的人还没有上和谈官船,凌书墨就指着地图和文书吩咐:
“四万大军此时兵压,今日他们是不答应也得答应!”
骁骑营统领王揩也仔细看着地图:“南赢兵弱,就算从其口带来兵戎,也无济于事。”
只有威逼,没有利诱。
南赢此次的和谈注定失败。
除了俯首称臣,答应低头和分治,别无他法。
毕竟以南赢的兵力,其实压根是打不过庆朝的,也不敢打。
白豌手里拿着画卷和笔,大多数时候像个旁观者似的淡漠观察。
比较起来,费心费力坚守抗敌,且收复山河的庆朝明显比混乱无能,祸国殃民的南赢得更好。
至于,那个李思蒙么!
和谈结束再清算也不迟。
于是,他仔细研究着官船方位,坐在了左下方。
这次谈判注定失败,白豌选择了最能画出南赢失败面容的角度。
想一想,当初在玄璃侵占的时候,这些主和派官员何其窝囊。
一次又一次的割让赔款……
现在,这些货色灰溜溜的俯首称臣!
真是开心的很!
“子辰,要是今日和谈妥了。我们就可以正式告老还乡了!”白豌丝毫不掩饰。
凌书墨看着他,唇角微笑间优雅的提起笔:“没有那么容易。以我推断,如非外力恐半月不得结果。”
至少半月?
白豌觉得惊诧,他一直以为所谓两朝和谈不过几日就可以解决,却是想的容易了。
不多时,南赢的使团们便上了官船。
李思蒙的右手早已经被包扎好,那么深的伤使得其胳膊都抬不起,只能让一个书吏在旁边拿笔记录。
他与白豌相对,面容狰狞。
前些日庆朝的和谈文书已经快马加鞭送去了南赢,八百里加急之下,煊兴帝的说法是放弃利益,继续求和。
原本的和谈文书其实是李思蒙写的,实在是自不量力了些。
煊兴帝刻意弄的那般难看,如今低头,依旧主张与庆朝议和。
白豌一听这新的谈判文书,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南赢的第二次要求,差距未免太大了些。
或许是被凌书墨当初的咄咄逼人震慑了,也或许是因为那四万大军在不远处的震慑,再有强硬之心也不好。
这次,李思蒙迫不及待的说出了南赢的价码。
第一,庆朝和南赢以赤江下方的清凉山一线为边境,放弃赤江县领土,双方互不侵犯。
第二,南赢每年向庆朝提供100万两白银和1万两黄金,换取互通商贸。
第三,南赢不会俯首称臣,只结为兄弟之国。
只这三条,其余便不敢提了。
比起一开始,这简直是做出了天大的让步。
李思蒙咬牙切齿:“这些是陛下的意思。”
凌书墨旋即接过文书,微微一笑,端的是淡雅绝世的风华。
然后,他拍了拍手:“把人带上来!”
于是,所有人眼睁睁的看着一行南赢兵戎被押送进来,个个跪下。
显然,这些人都是惯常杀戮的暗卫。
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切,尤其南赢使团的人几乎都面面相觑,闪躲着目光。
凌书墨稍稍颔首:“两朝谈判,不斩来使。但是,李大人你好像想破例。”
“你们说是以清凉山为界,实际此山绵延数里,环绕赤江县并且环海。若将上游堵上,赤江危矣。”
“至于,每年上贡100万两白银和1万两黄金?之前各种赔款玄璃,南赢如今连50万白银都凑不出来。民脂民膏搜刮的还不够多吗?”
“如今帮抗击玄璃的是庆朝,在南方才能安枕无忧。你们要庆朝护着,有什么资格只当兄弟之国!”
“再者说,有这群想要暗杀庆朝使团的人。就看的出这所谓让步的协议真假难辨啊!”
真是,说的越发强硬了。
“你!”
李思蒙手拿议和条款,面色铁青,当场发作的拿起茶杯朝着凌书墨砸了过去。
可惜,对方轻轻侧身接住,砸了回去。
“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李思蒙气急败坏,且咬牙切齿。“凌——书——墨!”
白豌几乎嘴都惊的张开了,这谈判的场景不是动口就行吗?居然还可以动手的啊!
他家子辰好洒脱,好有气势!
好有当痞子和他一起去打群架的前途啊!
呸!子辰是翩翩人才,他扔茶杯那不叫痞子!
叫……叫优雅抛物的君子回礼。
此等场景必须惟妙惟肖画下来啊!
顿时,手中之笔仿佛加了鸡血,画的那叫一个澎湃激昂,尤其摔茶杯的那一幕连地上的水渍都画了出来。
旁边的几名和谈官员也吵得不可开交,反正是能动手的动手,不能动手的动口。
凌书墨咄咄逼人,根本就是奔着和谈失败来的。
而白豌嘛,手中当天的画纸和草图啊,那是层层叠叠的,颇多!
然后,这货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还把这些图纸给了史官。
“小田大人啊!这些可都是好东西,除了快马加鞭给庆朝京城,顺便也卖点给小报们。”
旁边的田史官被厚叠东西惊了一下,捧着都有些累:“白大人,这些都要卖去小报?”
“那当然,价格你看着办,但是我要四六分!”白豌顺便侧首,“多的卖去手艺人,做走马灯的那种!”
话罢,还颇为开心的:“这场景动起来,一定颇为有趣儿!”
田史官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看了一眼那边还在口诛笔伐,吵架的双方使臣。
他又看了眼这边,大庆第一画官正在满面春风,兴高采烈的画两方吵架和打架图。
画的那叫一个开心!
这叫什么事儿?
这对书画双骄,一个吵架,一个画吵架图!
田史官只好乖乖提起笔,在画上写了事件的时间,地点和其他批注。
“行吧,白大人!就按照你的意思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