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书墨再也听不下去这些回忆。
他们如今如此亲密,自己自然看过这个人身上所有的旧伤,吻过每一处。
“当年,我不敢相信他会那么做。毕竟他也曾经教过小时候的我读书作画,陪我放过风筝。”
“他问我为了那些民生作画,值得吗?”
“可不是所有人都是为了名利钱权作画的!”
凌书墨眉心一皱:“你一定回答的是值得!”
白豌望着他,神情凝定。
“当年,我知道画民生属非诏不得画,必死。但是……”
“我不信命,恢复记忆之后只想与过去分开,重新执笔。”
“我要让世人知道,即便毁手失明,时逢绝境又地位低下,我也能画出锦绣丹青!”
“我要让上天知道,我比从前更厉害!”
依旧那般自负,却令人心神激扬。
凌书墨本是觉得心疼难过,却被这个人不屈服命运的言论钦佩打动。
平日里那般玩世不恭,要隐藏多少苦痛,才能如此坚毅不认命。
这就是他的阿白。
能让他倾尽一生感情的人。
这个世间,最懂凌书墨的只有韩妙染,最懂韩妙染的也只有凌书墨。
他要如何幸运才能与之情投意合,走到今天。
“阿白,以你的才华,这一生应当做自己想做之事。”
凌书墨紧紧的抱着他,十分动情。
那是一种情到深处的体温,一点点抚着这人的背。
两个人拥着,仿佛分别的那五年早就消逝。
良久,白豌的神情突然变得狰狞起来:“你抱得太紧,让我喘口气。”
轻笑一声。
松开怀抱,凌书墨渐渐抽开了身,只看到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容出现在自己面前。
对面的人诉说了那些沉痛的过往,却依旧眼瞳晶莹有光,在阳光下映衬着绝世风华。
此时,外面的阳光也瞬间洒了进来,雀跃灼亮。
真是,真是万般移不开眼啊!
而这个人却有些埋怨的盯着他:“药好像被你蹭掉了,罚你每日帮我上一次药,直到它好。”
凌书墨深深凝视着:“好,你说什么都可以。”
白色的脖颈上,虽然口子不算大,但是血看着还是有些触目惊心。
不过,某个人并不怕疼。
因为他知道,李思蒙右手的伤被自己划了那么深的口子,应该更疼。
想到这里,白豌立即拥着人:“以后,你多亲亲这里,结痂也会快一点。”
听了这话,凌书墨的面热了一下,只好忍不住笑他:“又开始不正经。”
眼见到月影西斜,夜色开始。
床榻上的人已经睡去。
但是凌书墨却一身冷倦的坐在桌前,仿佛千年冰山凝结。
很多事情,他今日是首次从阿白的口中的得知,自己甚至想杀了李思蒙的心都有了!
若非白豌是个不屈服于天地的人,那般幸运且艰难的活了下来。
他便会在当年就彻底失去这个人。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人偏偏是他们俩的师父?
哪有师父嫉贤妒能,害怕自己徒弟越过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戕害的?
凌书墨猛然抬头,眼中不知是黯然还是愤慨:“世人所谓的尊师重道,不能只要求徒弟对师父!”
南赢……
原本,他只想在言论上迫使和谈失败。
心中忍不住苦笑。
其实,既然和谈注定失败,为何不更加咄咄逼人一些。
当夜,凌书墨就修书一封。
谈判的庆朝军里有四万大军在城外,如今直接逼近城门,算是一种明面上的直接施压。
李思蒙如今不受南赢新皇待见,一旦和谈失败,后果显而易见。
轻则贬黜,重则赴死。
当然,这些刑罚得在南赢这个朝廷还存在的时候。
也许后面……
南赢就不复存在了!
合上文书,凌书墨悄悄吐一口气:“阿砚,紧急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