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润之将所有分不清他与宋佩之的人都划分到“没有用心”的阵营中。
在君乐看来,这多少有点过于粗暴了。
就算是宋家老小,也不是各个都能区别他们两个双胞胎的。
就好比英国公,十次有九次都能叫错人,对的那次还是蒙的……
只是这些话,君乐当然不敢说。
能把金若冰的心意挑明,已经是她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宋润之听罢沉默良久,才伸出两指推了她脑门一下:“你懂什么是真心么?真心,哼。”
没有认可,也没有否认。
“回去了。”说完便先一步离开了出了门。
君乐眼巴巴地瞅了一眼窗前的书案——
她还想留下来再画一会儿呢。
可现在这种情况,她哪里敢对宋润之提要求,只能耷拉着脑袋跟了上去。
※
接下来的日子,宋家的双生子依旧是互不理睬的状态。
但宋佩之,却不再来绛云轩了,每天天一亮就去医庐,出勤率直接拉满。
也不知道是不是忽然没了“对手”——
与人斗其乐无穷的宋润之,就也不怎么去绛云轩了。
听不到和萧姐姐有关的八卦,君乐有一丢丢的失望。
但更多的还是松了口气,将注意力都放在了画画和种花上。
八月初。
宋玄之毕业考试终于结束,成绩不偏不倚,坐稳了中间水平。
而他也并没想过要出仕做官,直接抛开书本,一下子就闲了下来。
每天和不用继续科考,也能依靠侯爵势力的齐绍,两个人直接就跟上班似得,准点到“君意欢”打卡。
这下可好,又一次减轻了画院掌柜的工作量。
据文杏打听回来的线报——
他俩坐镇画院后,好处是,多了很多同样喜欢漫画的年轻人过去聚集。
画院俨然就成了个粉丝俱乐部。
坏处是,这群粉丝容不得有人说漫画半点不好。
但凡有人说小人画是不入流的东西,就非得拉着对方说出个一二三,他们再逐条反驳。
如此一来,去画院的文人墨客在短时间内大大减少。
君乐听了这些,验证出了一个经验:一粉抵十黑的逻辑,果然在哪个世界都行得通。
而就在君乐想着,宋佩之要是再不插手“君意欢”的事,这画院只怕要被宋玄之搞垮了的时候。
金若冰又一次,帮了她的忙。
君乐给金若冰画的女神像完成后,找人给送了过去。
当下,并没收到任何除“多谢”以外的回应。
可过了一阵子,宫里贞妃娘娘的懿旨直接送到了画院。
来传话的宫人说,贞妃娘娘盛情邀请君乐,再进宫给她作一幅画。
点明就要女神像。
此令一出,君乐曾入文思院替皇帝作画一事也不胫而走,再一次把君乐推到了热点榜榜首。
又过了两天,又出了一个新传闻。
说是,当今圣上也在看小人画。
宋五小姐作小人画以来,意见箱里的信堆成了山,却从未有改过画。
唯独改的一次,就是在进宫替皇帝作画之后。
从而得出一个结论:这次改画,便是陛下提出的要求。
这个传闻说得有鼻子有眼,还有时间地点佐证,相信的人不在少数。
于是乎,小人画一下子成了京城爆款,几乎人手一本。
毕竟,陛下都在看的东西,谁敢说不入流?
君乐默默地叹了口气道:“这是,你的手笔吧?”
宋玄之躺在君乐院中的摇椅上,摇着折扇得意道:“自然是我的手笔,不然谁知道陛下也看小人画?”
“……”
君乐真不知自己该羡慕还是羡慕。
她两辈子都过得战战兢兢,宋玄之这种洒脱随意,敢想敢干的性子,真就是她的对照组。
君乐有点害怕的说:“可是,你这样用陛下打广……起声势,万一惹怒陛下,怎么办啊?”
“嗐,不用怕,”宋玄之胸有成竹地说:“贞妃娘娘这样大张旗鼓地把懿旨送过来,陛下肯定是知晓的,就是让你起声势的,这是对你的抬举。有东风,为何不借?”
君乐还是惴惴不安,嗫嚅地问:“那,我去给贞妃娘娘作画,是怎么个章程?”
宋玄之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你这次竟这般主动?我还以为你不敢接呢。”
君乐腼腆地抿了抿唇,不置可否。
画画,她没有不敢的。
她只是不敢面对太多人。
可有了这几次给外人画画的经验,现在,只要环境合适,人少安静,君乐是很乐意的。
宋玄之摸着后脑勺,想了想说:“这个进宫的章程,我也不太了解。你不若去问问二哥三哥?”
说罢又突然醒悟过来般地道:“对了,二哥三哥最近在忙什么?我好像都不怎么常见到他们。”
君乐想:你可算是想起你的两个哥哥了……
肚子里腹诽,嘴上却很认真的回答:“三哥每天都去医庐,二公子,我也不太清楚。”
宋玄之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从小到大,宋景之跟着英国公练兵,宋润之和宋佩之又是最要好的。
之后年龄到了,又都随军出征,国公夫人又去世了,他早就习惯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了。
这时,春平从院外小跑着回来:“五小姐!大小姐有信到!”
“姐姐的信?!”
一听是宋景之写来的信,君乐立刻放下手里的笔,略显激动地去拿了信拆开看。
信封很厚,信纸一共有好几张。
但宋景之写的只有一张,一张上还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安好勿挂,十日即回。”
而英国公写得就多了……
总结起来就是:宝贝女儿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睡得香香甜甜,有没有每天开心,有没有经常想念爸爸……
宋玄之凑了个脑袋过来看:“写什么了?娘走之后,他们都不写家书了,给我看看给我看看,有问我吗?”
君乐面露尴尬地把信给了他。
眼见他欢欣鼓舞,眼见他兴高采烈,眼见他……黑了脸。
宋玄之捏着信纸气喘如牛,而后举着纸作势要撕,并伴随大声咆哮:“啊!!居然一个字都与我无关!”
“四哥别,姐姐的信给我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