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合上起居录,离开了泽山派,即便我知道阿洲此刻很可能就在附近,但我必须做完我要做的事情,才能与他相见。
来不及与兰峰告别,我驾车离开泽山派,按照南华真人手札记载,我还有一次回到大晏的机会。
他曾参与设计了晏洲假的帝王陵墓,在陵墓深处,设置了一个阵法通道,那个通道连接着大晏...
这个阵法通道原本是南华真人给自己留的退路,但因为设计有瑕疵还未完善,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南华真人也不想去用。
可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而且,我必须要快,否则南华真人若是发现自己的手札被动过,恐怕第一时间就是毁掉阵法。
“喂,乔曼。”在回帝都的路上,我终于拨通了乔曼的电话。
乔曼的语气有些惊讶,“陆老师?陆老爷子不是说你去外地了吗?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乔曼参与了这次陵墓的挖掘工作,而吴爷爷正是团队负责人。
我以想要看看他们挖掘出的古籍为由,恳请乔曼带我去挖掘现场一观。
这并不违反规定,为了不让珍贵的古方流失,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提前参与他们的工作。
“好啊,你什么时候能到帝都?”乔曼闻言,欣然同意。
我看了眼导航,“大概晚上9点。”
“行,那你回来后先休息,明早我带你进去。”
“不,乔曼,今晚我就想看,能麻烦你加会儿班吗?真的很抱歉。”
我不常求人,乔曼或许有些惊讶,迟疑片刻后还是答应今晚带我进去。
我道谢后,加快速度驱车来到了挖掘现场,等我到时,乔曼正在外面等我。
“实在抱歉,改日我请你吃饭。”
乔曼清冷的脸上浮现出浅浅笑意,“不用客气,我本来就会工作到很晚才离开。”
我忘了,乔曼和自己一样,都是工作狂。
我跟着乔曼,来到了挖掘的核心位置,只是走到一处时,我顿了顿脚步。
找到了,幸好已经挖掘出来了,要不我无论怎么着急,都只能继续等着了...
乔曼见我停下脚步,顺着我的目光看去,“怎么?认识?”
“认识什么?”我下意识回答。
乔曼清冷的脸上若有所思,“阵法啊,老师说此处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每一个物品都在很要紧的方位上,有可能是某种失传的阵法之类的。”
我惊讶看她,“你竟然知道阵法?”
乔曼摊摊手,“我们做考古的,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得知道一些,不过你竟然也知道我倒是觉得有些奇怪。”
看着乔曼有些好奇的目光,我转移话题,“我哪里认识什么阵法?不过是觉得这些文物很是好看罢了。”
......
凌晨一点,我独自一人再次来到了阵法的位置。
将复制的一次性门禁卡销毁,来到了阵法之中,随着我的灵力催动,阵法启动,顿时失重感袭来,一瞬间仿佛坠入无底深渊......
此时,已经发现我动过他的手札的南华真人已经到了帝都...
他的身体猛然一震,看向不远处的方向。
他还是来晚了...
之后的事情,就看运气了。
坠落的失重感让我眩晕恶心,五脏六腑仿佛都要被人搅乱掏尽一般。
我心中苦笑,看来真是逆天而行,这次回大晏的体验感可没有之前好。
只希望,我这次能赢一次吧。
下一瞬,白光乍现。
“噗!”
如同千斤的重物压在身上一般,身体无法负荷,顿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而我,则感觉自己倒在一个冰冷粗粝的地面。
浑身的骨头仿佛被压碎一般,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响,胸口也几乎无法呼吸。
混合着酒后的绵软,我用手撑了几次,都无法起身。
意识再次消失前,模模糊糊的念头升起。
我这是附在了别人的身上?
......
十几天后,城镇一处人烟稀少的街道中,临街的一扇木门被慕然推开。
屋外清冽的寒气让人浑身一震,昏昏沉沉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唉?陆大夫早,你原来在家啊?这么长时间不见,我还以为你出远门了”
我刚打开木门,一个挑着货物的中年男人便从门口路过,笑着和我打招呼的,黢黑的脸上饱经风霜,看起来应该比实际年龄大一些,一身粗布棉衣,虽说料子一般,但看起来还算保暖。
我一时有些分不清楚我是不是真的到了大晏。
“嗯,早。”我笑着应道。
我并不认识他,但他好似认识我这具身体的主人。
那人挑着货物走得更近了些,“陆大夫,你脸色怎么比之前还要差,还是不要酗酒了,虽然你的医术一般,但好歹是家传的手艺,而且两年前我们宜州城经过鼠疫后,朝廷便一直对你们当大夫的有补贴,你好好坐堂治病,还愁没有娘子吗?”
原本这具身体的主人在我来的当晚确实酗酒而亡,只是我虽然用了这人的身体,却并没有他的记忆。
不过好在,眼前的中年人是个老实巴交大的汉子,在我刻意诱导之下,不过三言两语便将我这具身体主人的身份套了个七七八八。
这里确实是大晏,更巧的是,这里就是当年爆发鼠疫的宜州城。
我想起那南华真人的手札,功德之处...难道我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我曾经在这里救过很多人的性命?
而我这具身体也姓陆,陆午,是宜州城一个医馆的坐堂大夫,只是医术平平,只能勉强糊口。
原本有个早就订了婚约的未婚妻,但嫌弃他没什么本事,在我来此的一个月前便退了婚事。
陆午对那未婚妻有几分感情,很是伤心,整日酗酒无度,死在了那晚,才让我有机会能附身于此。
只是...没想到我竟然来到了两年后。
“刘哥慢走。”送了中年人离开后。
“咳咳!”难以抑制的疼痛自胸腔蔓延,伴随着咳嗽声,血腥气涌上喉间,每一块骨头也如同碎裂般疼痛。
此方世界的天道在排斥我...呵,真现实啊!
用得到我的时候便将我拉来,用不到我便不肯再让我踏足这里一步...
半晌后,我靠坐在门后,浑身被汗水浸湿,整个人如同从水中捞出来一般。
我长长舒了口气,来到大晏的半个月,我几乎每日都要濒死一遍,直到今日才勉强能适应这份疼痛,出了屋子。
两年后...
那按照阿洲的起居录的记载,火灾就发生在今年年底,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而我能留在大晏的时间也不多了...
我需要尽快赶到帝都,才能阻止悲剧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