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冷的盯着萱嫔“你是想在这里说,还是进去说。”
萱嫔干笑一声:“皇后娘娘请。”
我走进储秀宫正殿,打量一下四周环境,略有些寒酸。我径直坐上主位,萱嫔局促地站着。
我用两根手指夹着药包,打秋千般。在萱嫔眼前晃来荡去“萱嫔,你可知这是什么?”
看到药包的那一刻,萱嫔脸色瞬间苍白,却还是嘴硬道:“臣妾不知。”
我轻笑一声,缓缓说道:“佟佳氏、乌拉那拉氏、富察氏,满清八大姓,你一下子得罪三个。倘若本宫把消息放出去,你猜,你那破落的曹家会是什么下场。”
萱嫔想起了家中的幼弟和老母,惊得浑身一颤,脚步踉跄,险些瘫倒在地,惨白着脸嗫嚅道:“娘娘,无凭无据,您不能空口白牙地污蔑臣妾。”
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污蔑?没有实打实地证据,你以为我会来找你吗?而且,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结果就是,淑妃死了,富察贵人疯了,顺嫔也~”我故意长长的停顿,欣赏萱嫔五彩斑斓的脸色。
我好整以暇地欣赏自己,既尊贵又华丽的、金灿灿的护甲,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有了共同的仇敌,政敌也会成为盟友。她们三个都是家中受宠的嫡女,却被你玩弄于股掌中。你猜猜,她们的母家会如何泄愤。”
萱嫔脚步踉跄,扶着桌角才堪堪站稳。
关心则乱,眼见萱嫔被我扰乱了心神,我乘胜追击道:“你是皇上的妃嫔,他们鞭长莫及,动不了你。不过,区区一个曹家,在他们眼里,不过蝼蚁。你的母亲,你的幼弟,还有,你的,温宜~”
萱嫔或许不在意母亲、不在意幼弟,但她一定会在意温宜。
萱嫔掩面痛哭,半晌后,萱嫔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抹了把眼泪,挺直脊梁,昂起头直视我的眼睛:“皇后娘娘不是来吓唬臣妾的罢,皇后娘娘有话请直说。”
终于上钩了,我暗自松了口气:“本宫可以封锁消息,保全曹家和温宜。”
萱嫔歪着头,直勾勾的盯着我看,我毫不怯懦的看回去。
半晌后,萱嫔突然笑了:“我倒是小瞧皇后娘娘了,罢了,成王败寇,想问什么,皇后娘娘便问吧!”
我惜字如金的吐出两个:“全部!”
萱嫔眼神游离,陷入了回忆当中“该从哪儿哪儿说起呢?皇后娘娘,您还记得前年的除夕宫宴吗?”
我无声地点了点头。
萱嫔自顾自地说道:“都是皇上的女儿,凭什么温宜的吃穿用度,处处比不上旁人。胧月也就罢了,就连静和,都比我的温宜气派,凭什么?我不服,我要给温宜挣更好的前程,让她成为紫禁城最尊贵的公主!让她不必像朝瑰公主那般,远离故土,与偏远的部落和亲联姻。”
萱嫔面目开始狰狞起来,眼神也变得凶狠“四妃之位,本来有我一个。都怪淑妃那个贱人,是她抢了我的位置,挡了我的路!她该死,只有她死了,我才能爬上妃位。”
“我一直在寻找下手的机会,就在这时候,我发现了一个极好的棋子,顺嫔。我看的出来,她同样憎恶淑妃。果然,我略一试探,她便主动咬钩了。我查过太医院记档,也套过李太医的话。知道淑妃求子心切,服用了强效助孕药。我当时就觉得,这是连老天都在帮我。淑妃的身子,跟薄冰一样脆,只要有人轻轻一推,就碎了。”
“顺嫔风评不好,是我指点她如何获取淑妃的信任。也是我暗示她,喂大淑妃的龙胎,让她胎大难产。”
我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打断萱嫔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萱嫔笑了笑,神秘兮兮地说道:“顺嫔身上有个香囊,里面装着特制的香料,有和胃安脾振奋食欲的作用。而且,顺嫔每天花大把的时间哄着淑妃,淑妃心情好了,自然有食欲。顺嫔每天都会陪淑妃用膳,不仅是为了刺激她的食欲,还方便她引导淑妃的饮食习惯。”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从前淑妃饮食清淡,喜爱素食。怀孕后,却喜爱甜腻油腥之物,我只当是有孕在身,口味发生了变化。万万没想到,这竟是你的手笔。”
萱嫔自豪地扬起头,仿佛在诉说丰功伟绩:“是啊,原本是天衣无缝的,我的计策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却被你破坏了。若不是李太医一日两次诊脉,若不是温实初掺和进来。或许淑妃现在还活着呢!”
“所以,你还有后手?”
“是啊”萱嫔指了指我手里地药包:“这可是好东西,我花了大价钱才得来的。只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撒一点在参汤里,太医们也只会以为淑妃难产血崩。”
“顺嫔香囊里的药材,是从哪里来的?”
萱嫔狡黠一笑:“至于药材嘛,那更简单了。我和顺嫔前阵子身子不适,找太医开了方子抓药。我俩手里的东西凑一凑,便凑出了香囊里的药材。虽说制成香包,药性大打折扣,但是日积月累地闻着,药性便在身体里累积。您没瞧见吗?顺嫔也胖了一圈呢。”
我惊讶道;“你懂医理?”
萱嫔促狭道:“一点点,这宫里也不是只有皇后娘娘您好学。虽然我只学了些皮毛,不过也足够用了。”
“富察贵人又是怎么回事?”
萱嫔突然阴恻恻地笑了起来:“原本我没想对静和下手,她的生母出身低贱又不受宠,碍不着我什么事。可是,富察贵人给的太多了,我便好心指点了她。没想到她竟会举一反三,连迷情香都用上了。”
萱嫔一直在笑,笑的我瘆得慌,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该问的都问了,淑妃的事,我也大致理清了。萱嫔在供词上签字画押后,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萱嫔突然伸出手,抓住我的衣角,歇斯底里地说道:“皇后娘娘,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都怪你啊!我为你忙前忙后,好不容易熬到嫔位,你为何突然一脚把我踹开?你给了我希望,又亲手掐灭了,你何其残忍啊!”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吧!你以为唱唱苦情戏,把责任推到我头上,就能掩盖你贪婪、自私、恶毒的本性?笑话,我凭什么要为你的人生负责?你配吗!不过是棵势利的墙头草,你有什么资格在本宫面前乱吠!”
隔了两世的痛骂,骂出来心里舒服多了。
不过,我打心眼里佩服,曹琴默察言观色、揣摩人心的本事。可惜她是个女子,只能困在宅院里。倘若她是个男子,定能在朝堂上大展身手建功立业。
曹琴默被我凶草鸡了,窝在地上抱头痛哭。
“看好她。”我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