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衍铭在海启满打满算待了一个月。
期间,不但料理了宋父和他的鹰犬,还在海启留下了赫赫威名。
最起码近几年的时间里,与关宋家和这位「宋爷」有关的事情,将是近几年热议的对象和经久不衰的话题。
待一切尘埃落定,又安顿好周晟之后,宋衍铭也就即将启程返回京里。
宋家情况特殊,势力错综复杂,又恰逢他才继承宋氏没几年,直到最近一段时间才将各方势力掌控在手里,根基尚浅。
由此,便更需要他常在京里坐镇,以此稳定大局,不好离开太长时间。
说走,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
因为知道柏鸢再过两年到了十八岁,也该开始在海启和柏氏施展拳脚,宋衍铭这段时间处理事情大多都会带上她。
一来,是提前刷脸,借着宋衍铭威压正高之际给柏鸢造势。
他只在海启一个月就搞出了天大的动静,震慑海启的同时,也令不少人对他忌惮万分。
有他帮衬,这样一来,即便柏鸢在之后的路上真的遇到了什么困难,马失前蹄被这群人联起手来针对,在见识到两人之前非同凡响的关系后,也会因宋衍铭的铁血手腕而有所收敛,不至于做得太过没了分寸。
算是给柏鸢上了一层保障。
所谓保障,就不一定会用到,但是绝不能没有。
柏鸢自然也不会因此觉得这是宋衍铭对她的轻视,而是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下来。
她向来不打没准备的仗,心思又缜密细致,每走一步都要为自己想好至少两条退路,绝不会允许自己陷入被动、只能坐以待毙的境地。
对她而言保险不怕多,越多越好,多多益善。
二来,则是像之前在京里那样,给柏鸢打样做示范,带着她进行实地教学演示,给她提供经验和指导,提前探路这群人底线的同时,传授给她更多的应对技巧。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京里总归还是跟海启有差别,不能一概而论。
之前那套对付京里人的办法有用,但同样的情况放在海启这里,就未必,有时候说不定还会起反效果。
提前摸底也是为了对细节处加以区分。
抛开地域问题不谈,其余大方向都大同小异,多数都是通用的,因此,之前的也算不上是白学。
对于柏鸢来说,还是那句话:
——多多益善。
时间一晃,到了宋衍铭出发前两三天的日子。
因为宋父的案子大,宋衍铭本人又是带着上面的任务和特令来的,所以案件的处理通通采用了加急模式。
从批捕入狱、到移交证据链、深入挖掘、再到开庭、一审、二审,最后判决书出来这一整个原本需要大半年才能完成的流程,也赶在月末之前一路绿灯畅行,完成了结案归档。
最后的结果是,宋父被判了无期,宋父的任职期间的非法所得被一应没收上缴,还罚了一笔天文巨款,不得不通过变卖家产和法拍的形式来填补窟窿。
宋父名下的产业也都被查封,后续按照正规程序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宋父入狱,宋家却并未因此受到牵连。
归根结底在于宋父这几年的所作所为有目共睹,宋家虽然不说,但明眼人都知道本家已经跟宋父彻底划清了界限。
并未将宋父除名,也是念在还有那么一点血脉相连的情分,宋父毕竟是宋老太太唯一的儿子,就算现在再混蛋,也还残存着以前的一丝温情。
再加上宋老太太年事已高,近年来总时不时想起以前的事情,心软了许多,人也变得更加念旧宽忍,这才留着他宋家的姓氏,并未将宋父除名,只是将人赶出了京里,眼不见心不烦罢了。
原本预期的死刑,也是担心宋老太太一时接受不了,有个什么闪失,出于这点考虑,最终判决才判了宋父无期。
毕竟宋父虽不成器,犯下十恶不赦的大最,但祖上的功勋还在,大树底下好乘凉,当年宋家为国留了那么多血,再怎样,看在那些英勇战死的烈士们,以及宋老太太的面子上,还是要网开一面,不能让宋家其他人寒心。
但看宋衍铭的意思,以及话里话外的语气,柏鸢判断他可能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之后估计还会再有什么动作,但无论如何,都不能在宋老太太还活着的时候行动。
也就,再等几年吧。
宋父宋家子弟的身份已然是名存实亡,此时东窗事发,自然牵连不到宋家和宋家其他人。
而宋衍铭虽是宋父的儿子,但宋家父子不合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更何况宋父这时还是宋衍铭带人来抓,就已经很能表明宋家的立场和态度。
宋衍铭不但不会因此受到牵连,反而还是此案中最大的功臣。
只等着回京里开表彰大会,论功行赏呢。
宋衍铭在跟柏鸢谈及这件事的时候,半眯着眼,语气轻快而得意: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拖这么久了吧?”
在整起事件中,时间才是最大的杀器。
为了将宋家完完整整的摘出去,自然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常年累月的积怨,让宋家内部的矛盾有目共睹,以此与宋父彻底划清界限。
而长久的在任和纵容,让宋父越发膨胀,犯的事越来越多,罪名也随之增大,由此才能累计到如今的无期乃至未来的死刑。
将宋父赶至海启,也是为了彻底断绝他和京里的联系,动摇他的根基。
又因为海启富庶,可操作的空间大,宋父怎么可能放着这么一块大蛋糕而不去瓜分,乃至占为己有。
一般的小地方可让他捞不了这么多油水。
这在无形之中又增添了宋父的野心,加重了量刑,多方因素作用下,最终促成了如今的局面。
而在这之后依旧也是时间战,宋父能在牢里活多久,取决于宋老太太还能活几年。
柏鸢丝毫不怀疑,等到了那天,宋老太太上午刚闭眼,宋父的死刑判决书下午就会落地。
这场权谋耗时巨大,战线拉得极长,有种先缓慢编织出巨往,将猎物引诱其中,再慢慢拉紧绳线,一点点勒紧缠绕,直至猎物挣扎窒息的既视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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蹭下全勤,上一章今晚更新,这章明晚左右更新。
换个你们没看过的替换文看,但这个有点刺痛和创伤,慎看
这个替换文我写过好几版,每个都不太一样,有时候发上来的是其中一版,每个版本都会有些区别,但故事还是这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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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她张嘴咬下坚硬的面包,开始机械性吞咽。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更多时候,她无暇顾及入口的食物是否变质,长久的饥饿下不存在挑剔,只有尽可能将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抚慰胃的痉挛。
哥谭总是湿冷的,鱼在这里不会脱水,人的衣服挥之不去冰冷的湿气,当它紧贴在身上时,有的只是比桥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这永远不能被体温捂热,甚至会如瘟疫般夺走所剩无几的余温。
她在哥谭的街头独自生存了十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里苟延残喘,如果她撑过去了,这将是一次脱胎换骨,哥谭总给将死之人慷慨的馈赠,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在饥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咬着半截面包在垃圾桶后缩起来,给她面包的人曾告诫,如果不想被毒贩和黑帮抓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况下藏匿永远是首选,黑漆漆的蝙蝠总是来去无声,被发现只会被投入屎一样的寄养系统里,如果她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过去,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有时候他们就像狩猎野狗那样埋伏在出口,当你以为安全了伸出头去看时,从天而降的锁链就会紧紧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笼子运往屠宰场,永远消失在哥谭的街头。
光芒亮起时,它不是警车交替闪烁的红蓝光,鲜艳明亮的绿色映照在她钴蓝色的眼瞳上,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明亮纯粹的颜色,她呆呆的看着这耀眼夺目的绿光,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缓慢移动身体绕开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极尽所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小半张脸向光源处窥探。
她想知道是什么在发光。
wtF?!在哥谭孩子是可以他妈的随处捡的吗???
一直到走出领养中心,跟胆怯瑟缩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尔·乔丹才反应过来自己头脑一热做了何事。
他领养了一个——他他妈哈尔·乔丹,全美最棒的试飞员,正义联盟创始人之一,有史以来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就刚才,十分钟前,在他妈的哥谭买了一个孩子,只花了三百美元!卡罗尔要杀了他!他妈的蝙蝠侠,他妈的哥谭,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经开始在寒风中发抖,稚嫩的脸被冻得发红,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蒙尘的蓝宝石,在街边路灯的照耀下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哈尔被这一幕触动了,内心再次变得柔软蓬松,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甩掉脑子里那些声音和杂念。
“来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们会去一家旅店,吃点热饭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觉,ok?”哈尔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汽车旅馆位置。
小孩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像是被冻得傻掉了,直到哈尔收起手机朝她伸手,手指几乎碰到她的脑袋,才反应激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缩着脖子不停发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见孩子一直发抖,鉴于哥谭阴冷潮湿的鬼天气和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答案显而易见。
哈尔吧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裹住小孩,寄托于上面的余温能给她几分慰藉,“裹紧了。”
叮嘱之后,他把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小孩抖得像个梭子不停提醒他买开大步争取早点赶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当被温暖的夹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双脚离开地面的恐惧,小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僵硬着脊背蜷缩在男人怀里,时间和空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它们变得缓慢和安静,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又飞速退去,不断有人从她面前经过,伸出手,挥动手臂,尖叫着,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地面在她脚下燃烧。
“哦,可怜的孩子,听我说,你——”
你他妈的滚出我的房子!立刻!马上!
“跟着我吸气——呼气——重复,一、二……”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这个贪婪的恶心的小婊子,你他妈一文不值!我不会为你付一美分!
她钴蓝色的瞳孔正缓慢放大,只凭借本能跟着耳畔的声音唤气,时间在此刻没有了意义,她只觉得头脑晕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围的画面和声音慢下来并逐渐清晰,透过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她看见面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对方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孩子你还好吗?”哈尔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给予安慰,但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她又强压下来,“你过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气在肺里,几秒钟后伴随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这才从急促转向平稳。
“听着小家伙,你没必要紧张。”哈尔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她的情况下给予后者言语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触碰,我就不会这么做,但夜晚的哥谭黑暗又危险,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让我牵着你走一段路好吗?”
小孩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迟钝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抬起胳膊试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污垢,她很脏,他不会喜欢她这么做,她真的不想被讨厌,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厌弃与嫌恶,她就觉得无法呼吸,绝望与痛苦环绕正环绕着她,一点点抽离她与外界的氧气。
但是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安定的力量,递到面前的手看起来坚实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犹豫着要不要冒对方大发雷霆的风险把手放上去。
哈尔以为她只是害羞,于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扬起嘴角笑着催促:“来吧,做个勇敢的女孩。”
像被车灯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几次僵在原地,睁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水汽,豆大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冻僵的脸颊牵扯出两道晶莹的泪痕,她脆弱无助的让人心碎。
该死!他妈的——
看着再次陷入崩溃的小孩,哈尔久违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热气,他的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不断将蒸得沸腾的血液输向大脑。
这绝对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见的创伤后遗症,他知道通常情况下受到伤害的人会表现出一定的精神崩溃,但这孩子明显训练有素,就连他都看得出这一定是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下造成的条件反射,哈尔是一个绿灯,他最大的敌人以恐惧为武器,他认得恐惧的颜色。
她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刚才那个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吗?他曾经虐待并殴打过她?小孩嘴角还有未愈合的瘀伤,结合她对抬手动作的畏缩可以得到证实,这是否是她逃离寄养家庭的原因?那个人渣,他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还给了他三百美元,他应该揍他一顿再挂在韦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风。
哈尔眼前又开始浮现刚见到小孩的情景。
她头发被剪得又乱又短,脸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佝偻着身躯,像被惊吓的猫一样紧紧缩成团,满是线头和破洞的脏衣服湿糊糊粘在身上,嘴里叼着半块硬到咬不动的面包,在哈尔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惊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里的水和浑浊物,但她还是伸手去捡,在哈尔的注视下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不不不孩子,面包脏了,它不能再吃了,这会让你生病——”哈尔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没听他的,几乎是胡乱将面包塞进嘴,似乎再晚一步就会被抢走。
哈尔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东西在胃里灼烧,心脏被大力揪住揉成一团,让他冲上去把脏兮兮的面包抢下来扔进垃圾桶里,低头再看时,小孩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在墙根上,紧闭双眼抬手护住脑袋,河蚌一样蜷缩起来,这是应对打击时的条件反射。
直到这时哈尔才看到小孩裂开的嘴角和因缺乏维生素开始变得漆黑的淤青。
这孩子一定有过艰难的时刻。
哈尔局促的在身上摸索着,找遍了口袋,终于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两片口香糖和一根不知何时压碎了的能量棒,这原本是给闪电侠准备的,他把后者放到地上,隔着一段距离将它滚向小孩。
“接着孩子,我身上只有这些。”
小孩戒备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飞快抓起能量棒,笨拙撕开包装,迫不及待用手指蘸着粉末吃。
视线落在她脚边半瓶干净的水上,哈尔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如果你想得到更多,我会去热狗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
当然,他不常来蝙蝠的地盘,所以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给小孩打包了一份汉堡和可乐,本来小孩不肯跟他一起走,但当他提起可以进快餐店暖暖身子,小孩犹豫了片刻还是像只小狗一样孤零零跟在他后面一路进了快餐店。
一得到食物小孩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看就是饿得狠了,她或许真的很长时间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被丢掉的面包一定是她最近才得到的唯一食物,这让哈尔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坐在快餐店的座位上有些手足无所,但戒指很快就给出流浪儿童的应对措施。
“那么孩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呃…你还有家人吗?”
小孩嘬着脏兮兮的手指小幅度摇着头,哈尔没错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好吧,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信息,我必须把你送去哥谭的儿童保护机构,这是最快帮你找到新家庭的唯一途径,等你喝完这杯热可可我们就出发……”
哈尔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发现在自己漫长的沉默中,眼前的小孩跟之前相比更加不安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同样紧紧抓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和宣判。
仅仅是几秒,哈尔就将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原因联系起来,儿童保护机构与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说她被退养了三次,而自己陷入回忆时的举动在她看来就像是每一个斟酌她的价值并决定去留的人的正常反应,她觉得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得到第四次退养。
再说一次,可怜的孩子,这见蝙蝠的哥谭!
哈尔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切实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恶意,以及与它对抗拉扯的蝙蝠侠的艰难与伟大。
他忍住用手去搅动小孩头发的冲动,这真的会再次吓到她。
哈尔轻轻拽住她的兜帽,当他这么做时,小孩明显又屏住了呼吸,但好在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意识到这不是又一次殴打后,她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仰头用钴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新一任监护人。
“真的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们最好找到一家旅馆住下。”哈尔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连帽衫的帽子攥在手里,“看,这样我就不必接触又能牵着你,有没有感到舒服一点?我被称为天才显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小孩迟疑的点了下头,无论是她还是哈尔都显然为此松了口气。
哈尔带小孩找到最近的汽车旅馆已经快十点了。
他在手机上叫了披萨外卖,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小孩丢进去洗澡。
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这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看在哥谭的份上,他不可能再让她碰那些看不出原色的脏衣服,它们的命运只会是垃圾桶。
绿灯侠把脑袋伸出窗户左右张望,确认街上一个人也没有,于是点亮灯戒,在外卖找上门前飞出去买了套小孩穿的衣物放在浴室门口,上面印着傻乎乎的蝙蝠标志,你敢信它们在哥谭不卖绿灯侠的款式?毒藤女垄断了绿色元素!
总而言之,等披萨送上门又过了一段时间,哈尔百无聊赖的在电视上寻找有趣的节目,但这个时间段他们只放社会新闻,黑漆漆的身影在镜头前一闪而过,接着是被吊在路灯上昏迷不醒的绑匪,记者给了特写注名这是黑暗骑士钟爱的路灯之一。
浴室的门缓慢开了一个缝隙,哈尔注意到一只小手从里面伸出来快速取走了衣服。
他没急着催促,给这孩子足够的私人空间和时间来消化今晚发生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小孩穿着明显大了一号的衣服走出来,长长的袖子把泛白的指尖都盖住了,裤腿则机智的挽了一截才没有被绊倒。
她乌黑的头发还在滴水,哈尔只看了一眼就给理发师判了死刑。
看看什么叫行业终结者,狗啃过的参差不齐,额头前长长的刘海遮住了暗淡的蓝眼睛,让她看起来像一只毛绒绒的古牧犬。
“你为什么不拿一条干毛巾坐过来?这样在我给你擦头发的时候,你可以吃点披萨填饱肚子。”
小孩愣了一下,呆滞的点点头,转身冲进浴室,很快又拿着旅馆提供的干毛巾走了过来,在离哈尔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停下,不确定自己应该坐在地上还是等待别的安排。
哈尔往旁边挪开位置,拍拍沙发垫,等小孩小心翼翼颤抖着爬上去侧坐下,他也盘腿横在沙发上,把披萨推到她面前示意自行取食,自己则用毛巾细细擦起她头发上的水。
她的头发很短,这意味着很好打理,但发质因营养不良而干燥枯黄,哈尔不紧不慢的撩动她乌黑的短发,偶尔下手没轻重扯到几根发丝小孩也没有任何反应,她几乎是狼吞虎咽吸入了两块披萨,每当再次伸手去够新的时总要看一眼大人,见他没有任何阻拦或不满才敢继续进食。
哈尔看着她嘬干净手指又伸向第三块,不由得挑了下眉,他记得不久前孩子才席卷了一个汉堡和大杯热可可,它们肯定还在她肚子里,这孩子有个无底洞的胃,巴里绝对想知道有关她的所有事情。
新闻还在继续,当垃圾桶被人踢翻的噪音响起时,小孩停止咀嚼并缩起脖子,这似乎是一种对毫无征兆声音响起时的条件反射,每当她听见什么都会浑身抽搐一下。鉴于有陌生的环境和人要熟悉,哈尔判断她依旧处在不稳定的恐惧期,位于崩溃边缘的神经摇摇欲坠,他腾出一只手去摸遥控器,调小了电视音量,无论是她还是他,等会儿真的要好好睡一觉来恢复越发衰弱的神经。
等头发擦到半干,披萨已经减少了三分之一,就算是哈尔也意识到对于四岁的儿童来说她吃的实在是太多了,这绝对是个问题,他必须在她把自己撑死前阻止这一切。
“足够了,孩子。”
小孩被他突然说话吓了一跳,迅速丢掉披萨从沙发跳到地上,眼睛茫然无措的环顾四周,同时不着痕迹咂嘴似在回味,哈尔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担忧她的敏感和畏缩。
“美味的,嗯?但你不可能把他们一次全吞掉,再继续下去你真的会生病。”哈尔跟她商量,“剩下的我不会拿走,明天起来它依然还是你的?”
小孩点了点头,油渍渍的小手紧紧攥成拳头,眼神开始不安的闪躲不敢跟他对上,哈尔这时才发现她虽然吃的很快,沙发和衣服上却很干净,想起自己弟弟四岁时因手腕力量不足总是打翻的饭碗,恼羞成怒的手抓食物炮弹和母亲严厉制止的声音,不由得露出怀念的笑容。
又一次,小孩连着退了好几步,甚至撞在茶几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无视了腿上的淤青,直到后背紧贴墙壁浑身抖得像个筛子,用近乎惊恐的眼神盯着哈尔,仿佛预感到即将到来的危机。
什么?我不能笑吗?
哈尔只觉得莫名其妙。
他压下上扬的嘴角,果然,小孩看到后不再缩着脖子,胸口的剧烈起伏也逐渐转为平缓,紧缩的肩膀也跟着松懈下来,但警惕的目光依旧没有减少。虽有诸多困惑,但也发沉重的眼皮告诉哈尔明天再处理也不迟。
为避免再次吓到孩子,哈尔先招手引起她的注意,接着指向盥洗室,等小孩读懂了这个动作的含义后才开口,“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们应该早点洗漱上床休息,你的手也需要洗干净。”
小孩点点头,但没急着动作,她让大人先开始移动,等哈尔进入盥洗室后才慢吞吞跟上。
进入盥洗室,见门在自己进入后依旧开着让她松了口气。哈尔用脚勾过矮凳以供她站住跟水池持平,这瞬间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小孩一下子跳了起来,差点退回客厅。
“抱歉,我的错。”吐出嘴里的泡沫,哈尔边漱口边含糊不清的说。
确认没有状况发生,小孩又重新站回矮凳上,不等哈尔给她拿旅馆的一次性牙刷,便自觉打开水龙头从旁边抽出一个,撕开包装袋,动作娴熟的开始用里面的工具清洁自己。
“出色的自我管理能力?”哈尔扒拉了一下她的头发,确认它已经是干的。
小孩没吱声,她的动作很快,一切就绪后便飞速溜出了狭小逼仄的盥洗室,极力避免和大人一起呆在这里。
不紧不慢擦干手上的水珠,哈尔打着哈欠走出盥洗室,房间里没有小孩的身影,他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一时间愣在原地。
他记起儿童保护中心的值班人员说这孩子先后逃离了第二个和第三个寄养家庭…
哈尔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内剧烈跳动。
不、不不不!这没有任何理由不是吗?
他极力说服自己,同时飞快冲向紧闭的房门。
别逃跑、别逃跑、别逃跑……
他在心里反复祈祷。
天色已晚,街道又黑又冷,她还能去哪?回她那垃圾堆成的小山后面吗?这与自杀无异!
等他匆忙套上飞行夹克的一只袖子,另一只手握住门把手准备夺门而出,余光突然瞥见不知所踪的小孩,她正坐在沙发另一边的地上,这孩子实在是太小了,被沙发完全遮挡,双臂环膝的姿势让她缩成更小的一团,背靠在沙发扶手旁,正仰头看着天花板和头顶的吊灯出神
“你在这干什么?”
小孩闻声扭头,钴蓝色的眼睛迷茫的看着他,但是很快她又局促的站了起来,手指紧紧抓着衣角,目光游移向另外的角落。
哦,她以为我不会让她睡到床上。
这一次哈尔读懂了她的小动作,心跟着融化了一小块。
意识到消极情绪正在发生,他气馁的抓了下头发,脱下夹克重新挂回衣架。
整个过程里他尽量不去想这孩子之前都睡在哪里。
“嗨,小鹰。”
小孩用了几秒才知道自己被叫到了,当她弄清后,立刻僵硬了脊背,硬着头皮强迫自己和哈尔对视,但很快目光又不受控制的游移,一时间气氛回到了之前的紧张与僵持。
“我们有一张柔软的床,它足够大。”哈尔指着旅馆房间内唯一的床,尽可能用最温和的语气跟她商量,“我们可以分享它,不会有任何人需要在冰冷的地板上过夜,如果你不习惯有人睡在旁边,我们能用一条被子作分界线。”
依旧是缓慢的停顿,确认自己今晚必须要在床上度过,小孩胡乱点了下头,怀着忐忑的内心走到床边爬了上去,随后紧紧贴在床的边缘尽量不占用任何位置。
哈尔把多余的毯子盖在它身上,看着小孩挪动了几下把它自己裹进去团成团不肯露出脑袋,深切体会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后,他重重叹了口气。
“别让自己掉下去,好吗?”
这孩子真的有严重的行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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蹭下全勤,上一章今晚更新,这章明晚左右更新。
换个你们没看过的替换文看,但这个有点刺痛和创伤,慎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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