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溜烟，人就没影了。
德妃坐在殿里，盯着十四消失的身影。
似水的眸沉了沉，点了胭脂的唇，抿直，又淡了一点色泽。
无甚表情。
向来要好的母子吵架了，嬷嬷在旁看着揪心。
“阿哥还小，长大了就懂得娘娘的苦心了。”
“明年都要成亲了，还小吗？”
啪——
德妃猛拍桌子，沉声，有些怄气说。
“还没出府，娘娘护着长大，这里面的关系，还不明白！”
“娘娘心疼阿哥，往后日子长，慢慢教便是了。”
乌雅嬷嬷是德妃的奶嬷嬷，从微末一直就在。
也能有她劝一句的份。
德妃娘娘深吸了一口气，一又吐息，表情听完，好受些。
帕子也不扯那么紧了。
是这么个道理，她今日被胤祯气狠了，太失态了。
……
乌雅嬷嬷见娘娘听入心了，她又接着劝，“为了不紧要的人，伤了母子感情就不好了。”
话落，剩下，其实还想说，阿哥现在和他哥哥关系正好，今日举动，阿哥肯定伤心难受。
可娘娘一意孤行……嬷嬷默声，娘娘是主子，主子让干什么，哪里能质疑的。
欲言又止，没继续说了。
劝人，也点到为止。
……
屋里又静了一会儿。
德妃想通了，又觉得不该说十四的。
用手帕轻掩住眼角，沾了几下，不存在的泪。
“看我，这几日，忙的要晕了 ，脾气不受控了些。”
“娘娘是了，母子融洽关系最重要。”
“我哄哄十四。”
她记得小时候，十四脾气，比这还霸。
也罢，今日她言重了。
“银票他没带走，给他送阿哥所里。”
至于和旁人认罪，她有干什么吗？
德妃娘娘想起来，觉得好笑，像水一样温柔，轻轻笑起来。
“小孩子脾气！”
……
宫里一共没几个主子，妃位的勉强算一个，在万岁爷，太后，太子后面列着。
御前来了好几个人，专门来送，万岁爷赐下来的福字。
殿门不一会儿，又传来声音，喜唱着，颇为恭维，德妃心情又好了几分。
每次万岁爷赐下来的福，都是早早送来的。
踩着花盆鞋，一袭旗裙，盈盈曳曳，德妃娘娘含着浅笑，出门迎。
温柔秀雅，莫过如此了。
……
御前太监们，末尾也给收拾好，把福字小心翼翼贴在殿里，才告辞。
德妃娘娘宽厚礼人，每人赏了十两银子。
“谢娘娘”
太监们来时，口袋空空，走的时候，兜中鼓鼓。
都挺开心的。
……
廉贝勒府，
书房。
胤祯耷拉着头，垂头丧气的，像是蔫巴的茄子。
旁边，地上落着棍子。
胤禩气笑了，皮笑肉不笑扯了扯唇，“学史?负荆请罪?”
“也不是你该来的。”
“你还是真这样，这贝勒府，你别来了。”
胤祯红着眼抬头，“八哥，我……”
“我找人报仇，你可阻?”
子未承福，也赖不在他头上，有些原因吧。
是为了十四吧?
千丝万缕。
八阿哥也挺难取舍，眉目压低，拧起来，饮了一口浓茶。
……
找一个小孩下手，也挺损德的。
冤有头债有主，溯源找人就是了。
十四愣了一会儿，缓缓摇头，“是额娘做错了。”
欲言又止，努了努嘴唇，几乎颤抖，“八哥，能不能……”
“我一个贝勒，没那么大本事”他淡淡嘲。
温文尔雅面上，闪着讽。
十四爷眨了眨眼，傻傻点头，“哦，好的，好的。”
……
道完歉，十四自觉没脸继续待下去了，拖沓着靴子，慢慢朝外走。
没听八哥再开口了，十四难受，忍不住扭头。
往回看。
“八哥，我以后还……还”能来吗？
胤祯说不下去了。
“臭小子！”
胤禩骂了一句，赶人走。
……
胤祯笑着，眼角氲湿，从书房出来的，没走几步，到廊下，就朗声笑起来了。
“谢八哥！”
真好，掩盖下，还能好的。
就是还有些难受。
十四阿哥狠狠拿袖子，擦了擦眼。
……
没走远，在廊末转角，就被人赖上。
彼时，眼睛还红着。
“叔~”
“肿么哇?”
扑在胤祯腿上，小胖团一脸关心，奶声奶气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