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安静,孟知溪没回答。
她能怎么说,全是陷阱,答对答错都不讨好。
“我又不认识他,不敢妄论。”
谢长宴勾了勾唇,似乎对她的回答很满意。
半天,他才沉默着向后仰了仰,嘴角噙着一抹让人看不分明的笑,“别急,总有一天,你们会认识的。”
孟知溪回头看他,没来得及继续往下问,就被一道尖锐的女声吸引过去。
“呵,何青枫,你也不照照镜子,现在你是什么鬼样子,竟然敢肖想和本姑娘同乘一船?”
船岸上,未乘船的男女已经所剩无几。
何青枫原本也没想乘船,只是想从旁边过去。
谁知道不知是谁绊了他一下,脚步一滑,竟然摔到了张琼华的船上。
离京一月,张琼华走之前对何青枫痴心一片,回来时,却嫌弃至此。
一时间,知道此事的人不由得对两人指指点点。
当然,以张琼华的身份,大部分人是不敢说她的,恶言恶语都是对着何青枫来的。
“哈哈,何大人该不会是故意制造偶遇,想和张姑娘再续前缘吧?”
“也不看看自己的现在什么德行,一个残缺之人,还想攀张家的高枝……”
“就是就是……”
一阵嬉笑过后。
张琼华嫌弃的给了他一脚,抬手挽着另一位年轻的男子上船。
何青枫单手撑地,颇为狼狈。
孟知溪一直冷目看着,心底下意识跟着抽痛。
片刻,她才强迫自己移开眼。
谁都没有注意,那低微趴在地上的某人,眼底全是阴暗的恨意。
谢长宴见此,也放下茶盏,上前牵住她的手,“走吧,我们也去游船。”
孟知溪微怔,慌张挣开他的手,四下张望。
这里可是皇宫,人多眼杂。
谢长宴笑着,固执地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走吧,现在大家的心思都在对面的佳偶身上,谁有空关注我们。”
另一侧的岸边,谢长宴早就让人备了一艘小船。
扶着孟知溪上船,他才跃步而上。
解了缆绳,连船夫都没要,自行划船而走。
楼上亭台,岳皇后无心赏花,眼神一直往和宁的船上探。
两位男子坐在船头对峙,气氛剑拔弩张。
和宁倒是无心聊天,一心对河里的莲子感兴趣。
挽着袖子,她探出半个身子,捞了不少。
岳皇后看的心急,眼神又在四处寻找谢长宴的身影。
只见他扶着佳人,独自入船,朝着人少的北面划过去。
岳皇后眉心微皱,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疼。
一双大手上前握住她的手,拍了拍,打断道,“好了,孩子们自有他们的喜好,咱们再操心也没用。”
岳皇后收了满面愁容,柔声道,“和宁是我与最疼爱的公主,她的终身大事,我怎能不担心,圣上您说呢?”
岳皇后靠在景玄宗怀里,抬头随口问他。
景玄宗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片刻,他又挂上一抹温和的笑,“我这个父皇自然也是担心的,不过和宁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子,朕自然也会替她安排一桩最好的婚事。”
岳皇后眼底藏了几分失落。
转头,她望向远处,靠在景玄宗身上的力道收了收。
“但愿吧!和宁她心思单纯,意向清远,我这个当母亲的,虽不能放她纵驰江湖,但也只希望她平安顺遂,一生幸福就好。”
景玄宗不再回答,搂着岳皇后远眺了一会,才回到座位上。
湖面上,一艘艘小船四处分散,两三男女谈笑风生。
这戏水宴,倒也办的顺畅。
“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一声巨响,众人惊呼,湖中央一阵慌乱。
孟知溪他们离人群较远,听到动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人云亦云,只听见大家似乎在讨论。
什么公主落水,圣上大抵要震怒之类的!
孟知溪一急,立马站起来。
却忘了这是在船上,不仅引得小船一阵晃动,头还碰到了木船上。
谢长宴连忙护着她的头把人揽着坐下,“可是伤到了,这是在船上,就算你急,也跑不到那里去。”
孟知溪质问道,“你就一点儿也不着急?和宁若是出了事……”
“不会,我相信郑子谦,有他在,定会护着和宁。”
谢长宴十分笃定,“你只要安安分分地陪我坐着就好。”
孟知溪没有玩乐的心思,一心只想上岸看看情况。
无奈,谢长宴这才划船上岸。
公主出事,大部分人也只能跟着划船靠岸。
孟知溪挤过人群,却见一身紫衣的和宁抱着莲蓬站在人群之中,毫发无损。
一旁,郑子谦唇边勾起一抹笑,神态气定神闲。
两人的衣服都未湿半分,反倒是旁边的伯越世子,整个人像落汤鸡一样,满脸怒气。
地上,还有婉如郡主。
不知披了谁的外衫,她正低声哭着。
和宁没事就好。
孟知溪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地上的婉如郡主伸手指认。
“请圣上和皇后娘娘做主,这孟浩胆大妄为,刚刚竟然要害我和和宁公主的性命,请圣上裁夺,治孟家谋逆之罪。”
随着婉如郡主的指认,孟知溪这才看见另一边同样湿漉漉孟浩。
此刻,他正被侍卫压着,双腿无力瘫在地上,如同丧家之犬。
蠢货!
断了双腿,都阻止不了他来送死的决心。
孟知溪阖眼,根本不想看。
奈何她不想参与,事却自己找上来。
郡主出事,也不是小事。
很快,圣上和岳皇后端坐正厅,把人压过去断起案来。
孟氏夫妇今日没有受邀,是在出事之后才被请进宫的。
孟浩找不到人,只能抓住孟知溪这一棵救命稻草不妨。
“姐,你救救我,你和谢大人求求情,再救我这一次,我真没有谋害什么郡主。”
他双腿已断,哪还有什么其他念想,今日只不过是托了人情,混进来缠着他中意的那位世家女嫁于他罢了。
怎么就涉嫌谋逆了呢!
愚蠢!
孟知溪冷漠抽回衣衫不语。
若不是今日有人做局,以孟家的官阶,孟浩怎么能轻易混进来?
孟家和蜀王府的恩怨,原本已经揭过去,景玄宗自然不愿意掺和。
但现在,蜀王也怒着脸,朝景玄宗施压,“圣上,我儿已跛了脚,现在孟家又要害我爱女性命,此事又涉及到和宁公主,万不可轻易作罢!”
两家的矛盾再次放大摆在景玄宗面前,此事若是没有一个了结,怕是不好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