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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不经意”地,将自己查到的消息透露给了皇上,说到底也并没有谎报,皇上也是有几分信任的。

可是他还是无法相信,自己的儿子居然会对自己的妃嫔有觊觎之心。

但……

皇上闭了闭眼睛,其实弘时之前也觊觎过庶母,只不过他们二人并未进一步接触,勉强还能原谅一二。

更何况瑛答应已死,并没有闹出什么有孕之事来。

如今证据太完整了,皇上几乎是不得不相信,四阿哥与甄嬛是有些私情在的。

可瓜尔佳氏闹的太大了,只怕前朝也有人知道了,若真是坐实了这件事儿,这皇室颜面何存?

年纪越大,皇上对面子看的就越重,一想到前朝大臣表面恭敬内心嘀咕的姿态就觉得疲惫。

但若是不处理,这般叫人恶心的事儿就会一直梗在心间挥之不去,就如同那夜的皇额娘与隆科多一般。

“皇上,您忙了一日了,可要早些翻牌子休息休息?”

“今儿就在养心殿吧,朕没心情。”皇上又坐到了桌案前,提起毛笔写字,但是明显有些心浮气躁,写出来的字也叫他并不满意。

这一夜,对于皇上来说是难眠之夜,对于陵容来说则是睡的格外舒服,甚至整夜都没有做什么梦。

“娘娘可算是醒了。”照水端着清水过来为陵容漱口,“今儿一早,祺贵人就来过承乾宫一次。

奴婢问她有何要事,但祺贵人却不肯说,听闻娘娘还未曾醒来,就离开了。”

“可知道她去了哪里?”

“到了咸福宫去了,想来是问莞贵人的事儿吧。”

陵容一听见甄嬛的名头,立刻便清醒了许多,她挽着头发起身,“昨夜四阿哥与芳若都到了吧,皇上没有审问四阿哥,想来是已经信了祺贵人所言。”

“信了祺贵人所言皇上也没有做出任何惩处,奴婢从昨夜就探听着,养心殿一直没有动静。”

照水叹了口气,走上前来为陵容梳发,“没想到皇上当真忍耐下来了,看来莞贵人着实好命啊。”

“一切都还是未知之事。”陵容瞧了瞧镜中的自己,随手拿了一个螺子黛描了描眉毛,又十分随意地丢在了一旁,“祺贵人这般着急来找,就是想催促皇上下决定,所以我们可不能拖她的后腿,要早些准备好才行。”

陵容也想看看,将皇上逼迫到必须下旨的时候,他又会如何选择。

因此,陵容梳妆打扮时便快了不少,她这次倒是没弄什么过于素净的妆容,头饰甚至还华丽了不少。

刚刚用完早膳,敬贵妃便派人来请了,各宫姐妹再次齐聚咸福宫,商量的还是同一件事情。

刚一进门,陵容便听见祺贵人激动的声音,“敬贵妃娘娘,这一天一夜过去了,可审出了什么名堂啊?”

“此事由皇上处置,本宫又如何知情呢?

祺贵人这般焦急,不如去一趟养心殿,左右皇上已经下了早朝,想必是有时间与你说一说告发之事的。”

陵容刚好慢步进来,与敬贵妃行了个礼,“我当姐姐急忙派人叫我是有何事,原来还是昨日那件。

此事也难怪祺妹妹着急,毕竟莞贵人谋害她在先,如今自然着急瞧见仇人落难了。”

“话虽是这样说的没错,但未免……”太直白了些。

祺贵人心中嘟囔,她本就是受难那个,本以为皇上能为自己讨回公道,却未曾想拖了一整夜还没有消息,真是叫人着急。

“本宫也知道祺贵人为何着急,只不过皇上全权处置,大家都不好过多问询的。

今儿若是你有其它证据要拿出来,便一同拿出来吧,若是没有,众位妹妹便散了吧。”

“臣妾确实还有一份证据。”祺贵人咬着牙齿,许久之后才吐露出一句话来,“那甄氏在甘露寺中便不安分,诱惑家奴,伺机逃脱,若非监寺净白瞧见,只怕她早就逃之夭夭了。”

真不愧是祺贵人,给她一场告发,就能把这些人一个个地都给搜罗来。

陵容甚至都起了一些兴趣,毕竟私通家奴什么的,可比沈眉庄与温实初还要大胆和离谱。

只不过那个联系甄嬛的奴才已经被自己派人给弄死了,祺贵人难不成又为甄嬛找了一个?

“净白?她如今可来到宫中了?”

“自然是来了。”祺贵人抚了抚衣袖,一抬手就叫景泰将净白带过来。

净白应该是早就与祺贵人通过气了,进到正厅时便开始给众人请安,从敬贵妃到康答应请了个遍。

“呦,这净白师太记性倒是好,”欣贵人哼了一声,“连贞常在与康答应都叫的清楚,怕不是事先与人通了气,又来作什么莫须有的证了吧!”

“欣贵人倒是有趣,”祺贵人这两日与她吵的都有些累了,但还是开了口,“每个人证来了,你都说是伪证。

你怀疑白芷与桔梗也就算了,净白师太可是出家人,怎可能说些诳语呢。”

“祺贵人说的对,出家人不打诳语,”净白师太行了个佛礼,眉眼低垂,倒真像是个绝无私心的出家人一般,“若是贫尼所知之事,自会一一告知。”

欣贵人讨了个没脸,不悦地偏过了头,淳贵人倒是安慰了她两句,只不过她似乎并不领情罢了。

“废妃甄氏在凌云峰的事儿,你当着众人的面儿说一说吧。”

净白眼神明亮,略一低头便开了口,“栩贵人刚来甘露寺时,便与众人不同,带着两个嬷嬷,我们这些人也只能敬而远之。

偶尔的,栩贵人会与寺中其他人一样,做些诵经洒扫,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但后来,栩贵人便称自己病了,还说什么怕传染了寺中之人,自请上了凌云峰独住。

偶尔贫尼会上凌云峰看上一看,有时会碰到一个男子行色匆匆地离开。

甘露寺乃皇家寺庙,按道理来讲,外男不得随意进入的。

贫尼便想着找栩贵人问上一问,但栩贵人盛夏之中也整日掩着门,两个嬷嬷守在外头,也不知是在做些什么。”

“瞧瞧,若真是没有奸情,又何须白日里紧锁房门,还特地叫嬷嬷守在门外,想必是恋奸情热、自甘下流,怕人撞破吧!”

这词听着叫人脸红,祺贵人就这般不管不顾说了出来。

“祺贵人……”敬贵妃着实觉得污了自己的耳朵,便开口叫了停,“众人都在此,你也该斟酌着用词才好。”

“甄氏这贱妇做下这丢脸之事,用这样的词已经算是给她留了颜面了!”

“好了!”敬贵妃也带了点严肃的语气,“净白师太,继续说凌云峰之事吧。”

“是,贵妃娘娘。”净白忙赔着笑,出家人的出尘之态便消失了,带着些叫人嫌恶的猥琐感,“后来贫尼便常常关注着凌云峰,那男子时不时便会过来一次。

贫尼觉得不好,便劝诫了几句,未曾想到栩贵人竟然恼怒起来,不仅辱骂贫尼,还叫那两个嬷嬷将奴婢毒打了一顿。”

“那男子,你可知道叫什么名字?”

“叫小麦。”净白双手合十,将那奴才的名字说了出来,“贫尼听闻是甄府的家生奴才。”

“甄府的家生奴才去甘露寺,想来并非是皇上授意吧。”

“自然不是。”祺贵人想也不想,便立刻开口反驳,“皇上即便想要派人去看望甄氏,也该派身边的人才对,怎么可能派甄府的一个家生奴才呢?”

祺贵人说的话确实有些道理,敬贵妃自然再提不出任何疑问来。

“不过净白师太的话,也只能作为佐证,毕竟没有太过切实的证据。”

敬贵妃说话实在,但她也清楚,这三个人的证据,已经叫甄嬛没有翻身可能了。

“这还不算切实的证据,难不成非要在榻上撞破那甄氏的奸情,才算切实的证据吗?”

祺贵人说话着实是有些难听,但话糙理却不糙。

但敬贵妃也只能派人将此事告诉皇上,不好自己在私下里做什么决定。

皇上未曾过来,只是叫人将净白给带去了养心殿中。

一整个上午过去,养心殿也没有传来任何消息,反倒是四阿哥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

被冤枉与自己的养母有私情,四阿哥当真是又急又恼,可莞贵人不在宫中,自己又没有其他人可以寻求帮助,只能无助地在阿哥所中团团转。

偏生三阿哥要来他面前走动,炫耀皇上对自己学业的夸赞。

“四弟你很少在皇阿玛身边,平日里还是要多去黄阿玛身边走动请安,得皇阿玛指点一次,保证你受益终生。”

“自然比不得三哥受皇阿玛宠爱,”四阿哥几乎是从牙齿缝中挤出了这句话,“我昨日才来宫中,想要给皇阿玛请安,也要等今日课业结束才行了。”

三阿哥探头过来瞧了瞧弘历面前的纸张,“四弟的字儿越来越有风骨了,皇额娘过去倒是教过我,只可惜我这字儿始终未曾练好。”

弘时只是想要夸赞弘历,却没想到自己的话听在弘历耳朵里充满了嘲讽。弘历强忍着怒意,露出个和善的笑容来,“三哥,齐娘娘如今怎样了,这次在圆明园中我都未曾见到齐娘娘呢,可是她身体有些不好?”

三阿哥叹了口气,脸上的欢愉立刻就消失了,“额娘如今在长春宫修身养性,已经许久未曾陪伴在我身侧了。

老四,我甚至不如你,虽然莞娘娘被废为庶人,但好歹你能日日拜见,而我却无法见到额娘。”

弘昼在旁边嗤笑了一声,他心中骂了一句弘时是傻子,便再也听不下去,毛笔一甩就自顾自出去了。

“老五这又是怎么了?”弘时皱了皱眉,他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任何不妥,“整日里臭着一张脸,好似谁欠他十万两银子一般。”

“五弟许是想起了去世的裕娘娘了吧,”弘历叹了口气,弘时这脑子不够聪明,叫他有些嫌弃又有些庆幸,“三哥想不想侍奉在齐娘娘身边啊。”

“这自然是想了,你可是有什么好办法?”

“办法倒是有一些,”弘历做出欲言又止的姿态来,他摆了摆手,“还是算了,三哥你如今的状态甚好,不要贸然改变的好。”

“你这人,说起话来怎么吞吞吐吐的。”弘时一想到能将额娘解除禁足,心中便焦急了起来,“若是能日日伺候在额娘身边,便是我欠了你一个人情。

好四弟,你就帮帮我吧。”

弘历叹了口气,心中想着这可是你自找的,“皇阿玛在幼时,就被皇玛嬷送给了其他妃嫔抚养,皇阿玛因此心中有结,最是不愿意看到他人母子分离。

三哥,你可还记得恭定?”

“我自然记得。”弘时点了点头,恭定养在春禧殿,偶尔会来阿哥所和他们一起读书。

“恭定便是与十叔父女分离,那日我去看望十叔,他十分想念恭定,一直盼着能再见一面。

若我们能为十叔和恭定求情,让十叔得到皇阿玛宽宥,不仅能够保全皇阿玛的千古名声,还能思及三哥,叫你与齐娘娘母子团圆。”

“皇阿玛当时被行刺,想来也是一时恼怒,方才惩罚十叔。

同样是与至亲分离,想来皇阿玛也不愿意见自己的兄弟手足与至亲骨肉这般分离。

还有八叔和十七叔,若是皇阿玛能一同宽宥,那便好了。”

弘时叹了口气,他已经被弘历说动,有了向皇上求情的心思,只不过他不想叫弘历拿了这功劳,便想着先一步过去求情。

“只不过这事儿还要从长计议才好,四弟你刚来宫中,先安顿好吧。”

“都听三哥的。”弘历瞧着三阿哥那表情,便知道他心中所想了,但他也并不拆穿,只是点点头又去看书习字了。

这一招,就能去了弘时,若是再除去弘昼,即便自己真的与莞贵人有私情,皇阿玛也不会降罪于自己。

可弘昼是个聪明的,一般的计谋他是不会上当的。弘历心中盘算着,他如今可没有太多时间耽搁了,必须要一击毙命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