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低声些,这事儿可不光彩!”
鸣玉吓得脸都要白了,好在晟妃素来与自家小主交好,不至于将这般胆大的言论给透露出去。
“他们做了不光彩的事儿,还要管着别人说与不说吗?”
“哎呦,说便说了,您好歹低声些。”
“好了好了,知道了,你这小丫头,居然还敢管到你主子头上来了。”夏冬春哼了一声,眼睛就又飘到陵容脸上去了。
“关于此事,还要看皇上最终的想法,你与我想太多也没用,不过你要是有什么证据,也可以交给祺贵人。
她能不能告发成功,就看这证据够不够硬了。”
“行了,我知道了。”夏冬春嗯了一声,她恍然想起一个人来,“可是芳若是皇上的人,她要是证明甄嬛与四阿哥并无私情,只怕皇上会听她的吧。”
“如果她是个聪明人,就会出来证明的,但她要是个傻的,我们也没办法不是。”
“你会没有办法?”夏冬春哼了一声,显然是不相信陵容没有丝毫准备,她甚至觉得今天这次告发,也许是陵容在背后操手呢。
陵容做出一脸无辜的姿态,含着一脸高深莫测的笑意走了。
瞧见陵容的样子,夏冬春一会儿觉得自己猜的对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太对,思来想去,她干脆想了个办法——找机会接触一下月地云居其他伺候的人,没准儿还能探听到什么新的消息呢。
比夏冬春动作更快的,是苏培盛,在众人散去之后,他便已经赶去了圆明园。
如今圆明园中,所有人都不知道紫禁城内发生了什么事情,四阿哥听说苏培盛来接自己进宫,脸上的笑意都掩藏不住了。
“皇阿玛怎得突然召我入宫了?可是叫我回去,与三哥哥五弟一同进学吗?”
苏培盛陪着笑,他点着头,只说是皇上思念阿哥,因此才叫自己来接人。
“我也是,对皇阿玛十分想念,但此番过去,也不知道要留宿多久。
苏公公,可有准备些衣物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哪里需要这般麻烦,阿哥跟着奴才回宫便好,内务府一应物品俱全,定不会叫阿哥缺衣少食的!”
苏培盛撒起谎来面不红心不乱,四阿哥丝毫没有察觉出异常,甚至觉得自己不需要再住在圆明园了,回到宫中就可以跟着三哥五弟一同在皇阿玛身边继续学业了。
“既如此,也请苏公公稍候,额娘虽被废为庶人,但到底还是我的额娘,临行之际,还是需要告别一二的。”
说来这莞贵人被废为庶人,又打进冷宫,四阿哥是不可以去看的。
但宫中素来在冷宫这处没什么太多规矩,既然四阿哥想去,苏培盛也不好阻拦的。
更何况,他也想亲眼看看,莞贵人与四阿哥之间,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关系。
“四阿哥若是想去,奴才便跟着一同前去吧,皇上要是问起莞贵人的情况,奴才也能有话说。”
四阿哥自然同意,只不过他心中着急,想要快些回到紫禁城,脚下的步伐便不由得加快了一些。
苏培盛忙不迭跟着,心中盘算着四阿哥究竟在急些什么。
很快,便到了作为“冷宫”的月地云居,守在门口的侍卫昏昏欲睡,直到四阿哥过来,便立刻警醒了些,对他也没有任何阻拦,抬头便放了过去。
苏培盛觉得有些奇怪,便留了下来询问情况。
那侍卫没怎么见过苏培盛,就将他当成了伺候四阿哥的老太监而已,面对询问,侍卫甚至还好奇地开口,“公公,你不会最近才来伺候四阿哥吧,连他每日都来给莞贵人请安都不知道?”
“是啊,最近皇上看四阿哥年长,需要多些人伺候,才把我给分来了。”苏培盛打着哈哈,“四阿哥每次来这儿,都要多久啊。”
“哎呦,这可没个定数,有时候是一炷香的事儿,有时候可能要小半天呢。
反正这圆明园就这么一个主子,他喜欢留多久,就留多久好了,反正也不会有人来查。”
“很有心得啊,”苏培盛笑着和他打趣,“没想到四阿哥和他的养母感情倒是深厚。”
“深厚确实挺深厚的,只不过最近里面那位有孕了,两个人好像还起了争执,四阿哥这几日都没来看望。
想来今日是想通了?才又来看望的。
你啊,在四阿哥身边伺候可得警醒些,勿要像现在这般问东问西,惹了四阿哥不悦。”
“谢了。”苏培盛拍了拍那侍卫的肩膀,又对他好一番夸赞,这才迈开步子进了月地云居。
莞贵人端坐在正厅中间,与四阿哥闲聊回宫之事,根本瞧不出来一点是被打入冷宫的模样。
也是,圆明园面积大,不会像紫禁城内那般逼仄,更不需要单独打进那萧条的冷宫之中。
再加上莞贵人有孕,自然不会受到什么苛待,更不会像芳贵人那般疯疯癫癫了。
“奴才给莞贵人请安。”
“苏公公何必多礼,我如今不过是个庶人,论起身份来,还不如你高呢。”甄嬛笑着叫苏培盛起身。
“小主哪里的话,即便您身在冷宫,也是奴才认识的莞贵人,这礼是不能废的。”
苏培盛从不轻易展露喜恶,不到最后关头,也不会落井下石,“小主与阿哥,可说完体己话了?”
“说完了,”甄嬛听见苏培盛所言,心中猜测皇上是有意复了自己的位份,不然苏培盛也不会这般尊敬,“四阿哥最近身体不适,学业稍有懈怠,我便多嘱咐了他两句。”
“额娘,儿臣身体虽有不适,但这书可都未曾落下呢,已经读了许多,瞧这些批注儿臣可都带来了。”
四阿哥骄傲的很,论起才学来,弘时与弘昼都是比不过他的,即便他落下一两日,也能胜过他们许多。
“额娘晚些再看,你啊,还是先跟着苏公公回紫禁城吧,免得你皇阿玛担忧,可明白?”
“儿臣明白了,”四阿哥起身恭敬行礼,他目光落在苏培盛身上,“儿臣会问过皇阿玛的,若是能与额娘一同在宫内日日见到皇阿玛便好了。”
“关注己身便好,去吧。”
两人已经告别,苏培盛方才开口,“小主,奴才可否将芳若姑姑带回宫中?
皇上关心小主身体,但又因为国事不能前来,又有祺贵人的前车之鉴,不敢叫娘娘拖着孕体奔波。
故而便想叫芳若姑姑跟着回去,叫皇上问上一问,也能安心些。”
几乎是下意识的,甄嬛便觉得这其中有些古怪,但苏培盛是皇上身边的人,向来不和任何一个妃嫔走的近,自然不太可能帮着别人谋害自己。
但芳若到底有些人脉,若是她走了,自己在这月地云居之中也多有不便。
只不过皇上也是奇怪,明明都已经派苏培盛过来了,为何还要芳若回去。
莫不是宫中出了什么事情,而这事儿还是针对自己的?
甄嬛心中盘算,最近自己身边发生的事情,一是叫祺贵人落了胎,二是自己有了孕。
这怀孕一事,太医已经来把了脉,总不会皇上在怀疑这一胎来路不正吧?
“苏公公,叫芳若回去自然可以,只不过冒昧问上一句,宫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娘娘多虑了,”苏培盛笑着开口,他当然不可能告诉甄嬛宫中发生了什么,“皇上一方面是思念四阿哥,另一方面是想叫四阿哥也跟在身边,学一些政事。
整日留在圆明园中,四阿哥也只能跟着太傅读史书学兵法不是。”
甄嬛瞧了四阿哥一眼,用眼神鼓励着她,只不过自己心中的隐忧却渐渐升起,不安之感加剧。
“那便快些回去吧,只不过我也要嘱咐芳若些事情,还请苏公公稍候。”
这样的要求苏培盛自然不会拒绝,他与四阿哥一同去了院中等候,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之后,芳若才出来与两人汇合。
“苏公公,我离开之后,小主身边便无人伺候了,这……”
“已经安排好了,放心便是。”苏培盛来之前便安排好了一切,待三人离开之后,便有两个嬷嬷来到月地云居,照顾莞贵人的身体。
三个人乘上马车,片刻不敢耽误地回到了宫中,但如今天黑的快,到达宫中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皇上身心俱疲,并不想看到四阿哥,苏培盛就只能将四阿哥暂时安顿在阿哥所,转而先将芳若带去了养心殿。
面见皇上之前,苏培盛并没有将事情告诉芳若,直到进了养心殿的门,他方才简单说了一句。
芳若震惊非常,一时之间连面色都白了,她来不及思考,就看到了皇上。
她立刻行礼,心中飞速地思考着对策,这莞贵人与四阿哥私通之事,无论如何都不能坐实,别的不说,自己这条命就要保不住了。
没等芳若说什么,白芷与桔梗便被带了过来,两人双双行礼,分别跪在了芳若两侧。
“白芷?桔梗?”芳若颇为惊讶,她低声呼唤了一句,只得来一个点头罢了。
“芳若,你是朕派去莞贵人身边的,如今朕有问题问你,你应当知无不言。”
“奴婢明白。”芳若再次行礼,她颇有些焦躁,“一定知无不言。”
“莞贵人与四阿哥之间,你可了解?”
“四阿哥常常来月地云居看望莞贵人,奴婢一般都陪伴在身侧的。”芳若未曾将话说死,“他们母子关系十分和乐。”
皇上瞧了白芷一眼,她立刻开口说话,将四阿哥那日来月地云居的事儿说了出来。
芳若听的心惊,手心的汗水也越来越多,“三阿哥受伤那日,奴婢确实去看望了,因着皇后娘娘与李答应都不在,三阿哥身边也没个嬷嬷照顾,奴婢便自作主张多留了会儿。
大概是侍奉三阿哥用了晚膳,又用了药物之后才回月地云居的。
那时候四阿哥早就离开月地云居了,白芷所说的事情,奴婢委实不知,也没有办法证实。
此外,奴婢也并未听到小主或是其他人提起,所以……”
芳若越说越没有底气,毕竟无论问她什么问题,她都说不知道,这事情想来便有些离奇,叫皇上如何能相信。
但皇上偏偏点了头,随即便是桔梗开口,又说了一件关于四阿哥与甄嬛的事儿。
很凑巧,又是一件芳若不甚清楚的事儿,她几乎要流出汗水来了。
但同时也意识到了,要么是莞贵人不信任自己有意躲着,要么就是告发之人有意选了自己不在的时间编排。
“那夜……四阿哥确实来了月地云居,因为莞贵人害怕雷声,那夜刚巧奴婢染上了风寒,所以……所以并未侍奉小主。”
这理由听起来极其牵强,芳若说的虽是真话,但听起来比真话还假。
就连苏培盛都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似乎是想不到芳若这样一个得过皇上信任的人,居然连说辞都这样漏洞百出。
“所有的事情,你都不知情。”
“……是。”芳若脸上的冷汗已经下来了,她闭了闭眼睛,只能硬着头皮说是。
“朕知道了。”皇上并未动怒,也并未因此而惩罚芳若,他十分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叫众人都退下去了。
苏培盛瞧着皇上的状态,先是奉茶,后是为皇上捏肩,他很想将今日了解到的情况告诉皇上,但是瞧着皇上这模样,怕是已经听不下去了。
“听了芳若的话,你觉得如何?”
“奴才愚钝,倒是听不出什么。”苏培盛顿了顿,还是觉得自己不要发表什么意见的好,“只不过今日去月地云居,那守门的侍卫倒是说和奴才说,四阿哥是个孝子,无论风雨,日日都要向莞贵人请安的。
莞贵人也常常关心四阿哥学业,有时候要问上小半天,才会放四阿哥回去读书的。”
“那侍卫还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了,毕竟圆明园中皇上和众位娘娘都不在,这些侍卫奴才的,私下里都会偷懒,很多事情他们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