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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出行的队伍庞大,行进有序又缓慢。

安陵容以进进出出风大为由,趁机将弘瞻留在了温暖的马车里。

“额娘,儿臣向苏公公打听过,我被分到了园子的洞天深处,您住在哪一处?”

“额娘住在镂月开云,入园之时咱们还能同走一段路。”

安陵容去过园子,早就将园子的格局熟记于心。

镂月开云是距离洞天深处最近的山环水抱之居所,其内囊括了正殿、御兰芬、养素书屋和虚明室等能住人的建筑,足以容纳她与龙凤胎以及随行的宫人们。

华贵妃将她安排在那里确实用心了。

“弘瞻,园子不像宫中那般守规矩,你可时常过来用膳,咱们......”

安陵容的话还未说完,便察觉到马车突然停下了。

她第一反应就是将三个孩子揽在怀里,给了宝鹊和宝鸽二人一个眼神,示意她们保持安静。

安陵容听觉灵敏,前方不远处传来的刀剑交锋、马儿嘶鸣之声不绝于耳。

她沉声吩咐,“宝鸽,将菜刀递给小林子。”

“宝鹊,检查窗户,务必关紧。”

前面的冲杀声还在继续,她隐约还听到了奇怪的破音腔调,好像吼出的是“狗皇帝,拿命来!”。

陵容心中一凛,更加确信是走在最前头的皇上遭遇了歹人的埋伏。

弘曜感受到了马车内凝重的气氛,他不安地拽了拽安陵容的手,“额娘,外头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前头好像出了些小乱子,随行的侍卫皆是精挑细选的,很快就能处理好。”

安陵容柔和的目光从三位孩子的脸上划过,温声安慰。

“你们别怕,额娘好好保护你们的。”

弘曜乖巧的点了点,紧紧的靠在安陵容的怀里,另一只手抓着弘瞻和昭华。

约莫不到半刻钟,再也没有嘈杂的声音传来。

安陵容纠结的拍了拍弘瞻的手背,他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随即对着马车外吩咐。

“武公公,本阿哥担忧皇阿玛安危,劳烦你送我过去一趟。”

“奴才遵命。”

前面拿着马鞭驾车的灰袍太监赫然是小武子。

他在永寿宫早就住了满一年,皇上没提将人调走的话,安陵容就当不知道,照旧将人留在宫里教授两个孩子习武。

安陵容让弘瞻前去关心皇上,是存了心思的。

一则是加深他们父子的感情;二则是想过明路将小武子送到他手上。

果然不到两刻钟后,弘瞻含笑回了马车。

“额娘,皇阿玛说有歹人作乱,让儿臣入园子后随您入住镂月开云。”

他的话语中透露着显而易见的欣喜。

“这真是好极了。”

安陵容直接命小武子照看两位阿哥。

谁知道弘瞻又小声的分享,“额娘,儿臣发现打头的龙辇里是空的,皇阿玛就坐在华额娘前头不起眼的马车里。那马车外面瞧着普通,内里却别有洞天。”

他环视了一眼乘坐的马车,相比之下更显低调奢华。

若非苏公公眼尖看到了他,弘瞻还不一定发现皇上从未乘坐过富丽堂皇的龙辇。

“弘瞻,皇上思虑周全,你可要多看多学。”

狡兔尚有三窟,坐拥天下的皇上用一个空龙辇来迷惑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犯上作乱的歹人可有全部拿下?”

安陵容想起前世的某些事情,不禁出声问道。

“额娘,听人说领头的人跑了,侍卫们正在搜捕。不过那人受了重伤,想必跑不了多远。”

“额娘知道了。弘瞻、弘曜、昭华,从即日起,你们三个照旧跟着武公公习武。”

安陵容说得太过严肃,弘曜确定只每日早上习武半个时辰后,便没了意见。

园子宽阔无垠,众人分到的居所各不相同。属于永寿宫的马车越过桥梁,径直停在了镂月开云前。

看守镂月云开的宫人清扫过,为他们省去了不少麻烦。

宝鹊带着人归置箱笼,宝鸽则直接去了附近的小厨房忙碌起来。

满目的苍翠洗去了一路的车马劳顿,不用安陵容吩咐,三个孩子便主动跑向后面,说是要自己挑选住处。

“索家嬷嬷,劳烦你帮忙看着些。”

“老奴遵命。”

昭华入了索家嬷嬷的眼,她对其它孩子也爱屋及乌。

安陵容很放心让她照看孩子们。

年节期间宴会多,华贵妃直接免了众人的请安,安陵容再次睁开眼,天色已然大亮。

“宝鹊,怎未按时辰喊本宫起身?”

拉开帷幔的宝鹊笑着禀报。

“主子,六阿哥心疼您,吩咐奴婢们不要吵醒您。”

安陵容昨日晚膳后亲自将镂月开云上下检查了一遍,这一查还真找出了不少问题。

牡丹树下的麝香药包、咏春亭的腐朽栏杆、枝繁叶茂大树里藏着的蜂窝和其它上不得台面的小损招。

不用她多想便知是废后早先派人在各处留的后手。

如今掌管后宫的是华贵妃,安陵容亲自去了一趟茹古涵今,将镂月开云发现的异常据实以告。

华贵妃大怒之下命人检查茹古涵今,同样搜出了脏东西。

两人一合计,直奔九州晏清向皇上禀告此事。

皇上震怒不已,命苏培盛带人检查其它后妃的居所......

后面的事情安陵容没有参与,但她回到镂月开云时已是深夜。

听闻弘瞻的贴心之举,安陵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快伺候本宫起身。”

她正用早膳时,小林子在门口禀报。

“主子,华贵妃跟前的颂芝求见。”

“快宣她进来。”

安陵容手一抬,阻止了欲要行礼的颂芝,她温声询问。

“可是昨晚之事有了结果?”

“回禀淑贵妃娘娘,经连夜检查,除了桃花坞外,其它居所或多或少都有问题。”

颂芝上前几步,凑到安陵容面前小声地说。

“主子一早向皇上禀报了检查结果,可皇上却说此事他自有主张。”

“我家娘娘让奴婢来提醒您一声。”

安陵容一愣,无奈地劝说。

“颂芝,回去劝劝年姐姐,让她听皇上的,别计较太多。”

她回想着趁着皇上高热时套出来的话, 纯元皇后临终对皇上的嘱托就是废后最好的护身符。

即便皇上明知子嗣不丰与废后有关,可他就是舍不得取人性命。

夜深人静时,净手后的安陵容摩挲着江福海书写的血书,又放了回去。

靛青色的帷幔里传出了轻声呢喃:“时候未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