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极反笑地皇上指着胡乱扔在一旁的奏折,厉声吩咐。
“苏培盛,你过来替朕登记,这些奏请封后的奏折中看好的是哪些人?”
前朝对他的后宫了如指掌,他再怎么心里不痛快,也要看看他们支持哪位主子。
“奴才遵旨。”
苏培盛低眉顺眼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奏折,小跑着靠近桌案,将杂乱的奏折一一放好。
没一会儿他就统计好了数量,沉声上报。
“启禀皇上,这堆奏折里有八成的人认为兰妃娘娘堪当大任,有一成的人认为蒙古的娘娘们也很有风范,还有半成多认为祺贵人的出身也不错。”
皇上见苏培盛脸上露出难色,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怎不继续往下说?难不成你个狗奴才还想隐瞒?”
“皇上,剩下的奏折提及了淑贵妃娘娘,只是......”
“哦?淑贵妃也牵扯到其中?”
沉着脸的皇上朝着苏培盛伸出手,“拿来给朕瞧瞧,看看他们都是如何称赞淑贵妃的?”
苏培盛苦着脸将几本奏折递上去,那些大人们哪里是称赞淑贵妃,简直是往人心口上戳刀子。
“混账!又要过继弘瞻和弘曜,这帮人简直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苏培盛,准备辇轿,朕要给太后请安!”
明明他都当着太后的面婉拒了过继之事,没想到前朝还有人提出此事。
皇上看到奏折的第一反应就是,太后借由前朝大臣之口来逼迫他。
“竹息姑姑,朕来给皇额娘请安,敢问她可有空闲?”
孙竹息从前私下里对皇上多有照拂,皇上不愿将怒气发在这位嬷嬷身上。
“回禀皇上,太后娘娘正在礼佛。您请到正屋歇着,奴婢这就去请示一番。”
孙竹息和善的回话,在一侧领路。
太后娘娘正在为十四爷祈福,她只能在小佛堂外守着,等娘娘那里一结束,就去通报。
看着皇上脸上的不悦,孙竹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皇上裹挟着怒气而来,恐怕待会儿他们母子又要起争执。
孙竹息等了两刻钟左右,小佛堂里才传来了动静。
“竹息,你守在门边可是有事?”
“回太后娘娘,皇上前来给您请安,人在正殿候着的。”
孙竹息恭恭敬敬的上禀。
太后下意识的拨动了手里的佛珠串,不解的开口。
“皇上可有说明来意?”
“娘娘,皇上未曾明说,不过奴婢瞧着皇上心里好似存着事情。”
“你先去伺候着皇上,哀家忙完了就过去。”
太后将自己抄写的祈福经书一本又一本地扔进冒火舌的炭盆里。
火焰燎过的经书很快变成一片又一片,部分隐约可见上面的“胤祯”二字。
若是凑近了还能听到太后低声念叨着。
“求菩萨保佑我儿......若来日得偿所愿,定会为菩萨打造金身。”
在她身旁的一位素衣居士好似没听到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将炭盆未燃尽的佛经又扒拉开来。
待所有的经书烧成了灰,太后熟练地朝着女子比划了几下,对方回复了几个手势后,虔诚地端起了炭盆。
太后人还未坐下,便不咸不淡的问道。
“皇上来找哀家,可是出了什么事?”
“回皇额娘,今日前朝上了些折子,说起了封后之事。”
“儿臣来请皇额娘拿个主意?”
皇上说话时目不转睛地盯着太后,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久经风雨的太后抬了一下眼皮,反问道。
“封后?”
“是,皇额娘。前朝多位大臣上书,说中宫空虚有违祖制,让儿臣为了江山稳固尽早立后。”
再解释一遍后,皇上真诚地发问。
“皇额娘,您怎么看?”
“封后乃是国家大事,哀家一介妇人不好插手。”
太后默默地端起了牛乳茶,打定主意不开口。
今早传回来的消息,她命人送往皇陵那边的银票半路遭劫,心里正烦着。
这大早上板着脸来请安的儿子是专程来克她的吧。
后宫之人没有一个上得了台面的,不管谁当皇后也只有那一个下场。
曾经她是想扶持兰妃上位,可那不知好歹的女人和宜修一样又臭又硬。
看在家族的份上她没有计较,但并不意味着会替她说话。
近来这段日子,太后感觉胸中憋了一口恶气,对什么都看不过眼。
“皇上若是无事,早些回去处理政事吧。”
“哀家身体不适,就不久留你了。”
太后饮了一口牛乳茶,差点儿吐出来。
小厨房办事越来越没个样子,居然将小十四最爱的牛乳茶做得如此难以入口。
“皇额娘,既然您身子不适,那儿臣就先告辞。”
太后如此做派更让皇上起疑。
一回到养心殿,他就召来了夏刈。
“你派人查一下上奏的大臣,太后、兰妃、祺贵人、华贵妃和......淑贵妃那里也派人盯着吧。”
“微臣遵命。”
昨夜几乎没闭眼,一早上又遇上了糟心事,头疼欲裂的皇上在苏培盛的劝说下顺势回了后殿。
苏培盛伺候完主子,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夏刈一出,又是一番血雨腥风。
不知道哪些人会在其中沉浮,苏培盛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后宫那边,决定装聋作哑。
为人奴才,明哲保身才是上策。
皇上走后,安陵容就命人盯着他的行踪。
听说他黑着脸从寿康宫出来,安陵容就明白她之前的布局起了作用。
“宝鹊,你......”
出现在门口的小屋子截断了她的话。
“娘娘,奴才来给您汇报阿哥和公主习武的进度。”
小武子平时毫无存在感,只在来的当日拜见过。
安陵容心里一动,温声接话。
“你来得正好,本宫正想派人去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