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十四深深叹息，猛灌了一杯酒：“好好的，你说怎么就这样了呢？八哥他……怎么就到了这个境地？”
金玉其实也有些唏嘘。
太惨了点。
但她能说么？
能在康熙老爷子雷霆震怒，变着法儿折腾胳膊的时候顶烟上吗？
不能！
这蠢事她不但自己不干，还得拦着十四不让他干。
抬手一筷子敲在他脑门上，啪地一下，打得十四哎哟了一声：“有话就说话，做什么打人呢！”
金玉一个大白眼送过去：“不打某人也没记性，好了伤疤就忘了疼。只知道人家可怜，忘了自己咋被算计法儿，巴巴又去雪中送炭。”
十四脸上一赧：“哪，我哪有？”
呵呵。
金玉直接冷笑：“我可没指名道姓，倒是十四贝勒自己急吼吼对号入座。看来你心中也不是一无所知，对自己的冤大头还是定位挺清晰明了的。”
十四说不过，十四明智地选择闭嘴。
免得小表妹变成大唠叨，不但自己叨叨叨说个不停。还要发动额娘、福晋等一起围攻他。
往后余生瞎话，但至少十天半个月之内，他是别想有什么清静日子过。
领略过这厉害的十四特别乖觉。
金玉见状也缓了语气：“小表哥也别觉得我心狠，碍着你们兄弟情深。实在是你也亲眼所见，八阿哥亲手献鹰，亲口顶撞皇上，气得皇上两度吐血。”
“你也是当了阿玛的人了，换位思考一下，就能知道老爷子有多痛彻心扉。对八阿哥伸出援手，帮他说情什么的，在你来说是兄弟之义，可看在皇上眼里呢？”
背叛，红果果的背叛！
也是实打实的不孝。
顺着她这思路一想，就想到这些的十四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接着一揖到地，认认真真给金玉行了个礼：“小表妹通透，哥哥自愧不如。今日多亏有你认真提点，否则哥这傻乎乎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做了令皇阿玛深恶痛绝之事。”
到时候别说带兵打仗了，他能不被撸成光头阿哥，被记在皇阿玛的小本本上都是好的！
金玉摆手，只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谁让你憨归憨，却是我亲表哥呢！日常对我也多番疼爱、维护，我得多没有心才会眼睁睁看着你往火坑里跳啊？”
十四自动过滤憨归憨，只记得谁让你是我亲表哥。
那高兴的呀！
要不是皇阿玛大病初愈，八哥又那么惨。他大排宴席显得不那么兄友弟恭，他都想请几桌。觥筹交错之际故作无意模样提起，好让全大清都知道小表妹对他的关心与回护。
就遗憾。
守着这么个活宝，金玉都有些额角见汗。
前脚把人送走，后脚就对四爷做拜托状：“您行行好，给那家伙找点事，让他更更更忙碌起来吧！否则哪天又顾及旧情，犯颜直谏，咱们的抚远大将军可就没戏了。”
毕竟接下来，隔壁倒霉的时候多着呢。
一回比一回惨。
真 ·动辄得咎，差点重回长生天怀抱。而后父子感情才微微和缓了些许，那隔膜已经在。
提起这事儿来，连四爷都有点物伤其类的意思。
忍不住长长一叹。
瞬间理解历史上雍正为何要建立秘密立储制度了，实在是经历了太多、失去了太多。终于杀出重围后，自然而然就不希望自己儿子们重蹈覆辙。
金玉点头。
雍正之后，确实没有什么抢皇位抢到父子失和、兄弟反目的皇家保留项目。
可同样的，温室花朵们经不住外面的狂风暴雨。
偏偏又好巧不巧的，处在那么个古今未有的大变局里。
自然叶缺花残，摇摇欲坠。拼尽了全身力气，也免不了被零落成泥碾作尘的悲剧收场。
这可能就是事情的一体两面吧。
只能说凡事有得必有失。
四爷：……
得，秘密立储也非十全十美，他还得仔细研究着。如何在不影响继位之君能力的前提下，尽量减少同室操戈。
金玉觉得自家祖宗爷这就有点既要又要还要了，但她没敢说。
只给了个祖宗爷您一定可以的鼓励眼神。
四爷瞬间跟被打了鸡血似的。
乾清宫内，康熙差点又呕一口老血。感觉眼前的字每一个都认识，但组合起来的内容却让他万分陌生。
弘晳？
弘晳还只是个孩子啊！
且一直跟老八关系不错，怎么可能出手就奔着他八叔命去？
康熙万般排斥这个结果。
但还是把人传到御前，想着问问。
哪想着弘晳那小子粗粗看了几眼就脑门见汗，扑通一声跪下来：“皇玛法，孙儿……孙儿一时糊涂，只想出一口恶气，哪想着差点害了皇玛法您啊，呜呜呜……”
承认了，竟是直接承认了！
而且到现在他也不觉得自己报复行为有错，最多只是行事不密，被人查到了端倪。
气得康熙血气上涌，眼前一阵发黑：“私自勾连皇家侍卫构陷亲叔，罪犯欺君，朕就是这么教你的？”
别的弘晳认，但胤禩……
弘晳恨恨咬牙：“两面三刀，唯利是图，他也配孙儿唤一声叔？”
“当年跟大伯混的时候他就存着私心，接收了大伯几乎全部势力还反咬一口。暗中算计四叔、十四叔，挑唆人家兄弟反目……”
反正事情败露，他怕是要跟阿玛一起关在咸安宫了。
弘晳再无任何忌讳，直接大开嘲讽。
以侄儿骂叔，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直言八阿哥胤禩阴险恶毒，处处算计。若非他一直搅风搅雨，他阿玛跟皇玛法之间也不会裂缝越来越大，到再无弥补机会，彻底分崩离析。
康熙咬牙：“所以他做初一你就做十五，不惜气死朕也要让他倒霉？”
弘晳语塞，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他以为皇玛法最多心悸一下，结果……
现在木已成舟，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再度直挺挺跪下：“为父报仇，孙儿不悔。皇玛法若实在容不得，就把孙儿罪行直接昭告天下，将孙儿明正典刑吧！”
说着，他还微微昂首，做引颈就戮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