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点了份牛排,沈知蒽不仅和柏一荻站了个面对面。
说不上对峙,却被她旁边的女人长枪短炮地攻击了一番。
虽然沈知蒽毫不示弱,天生的傲气,加上硬挺出的压人几等的气势,最后在唇枪舌战中赢了。
但是真的非常影响心情,尤其现在还是孕期,体内的孕激素和雌激素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敏感脆弱,情绪不稳定,一受到刺激就想吐。
凉亭边,沈知蒽一边呕,一边恨恨地想,她考下的那些一本本证件中,唯独少了持枪证。
闻书砚就有一本,她见过。
沈知蒽好想扣动扳机,直接顶在姜雪崎的太阳穴上!
“别人用过的男人,你用着还香吗?”
耳边回响起这句话,沈知蒽更剧烈地呕了声,胃好像拧着劲儿地要窜出胸腔。
随着一阵春风卷过,一双修长偏白的手掌探来,揽住了她垂在胸口的长发,指间温柔,给捋顺到了脊背上。
闻书砚无声,默默向下顺着沈知蒽的脊背。
她呕够了,忽然就不想呕了。
沈知蒽虚弱地直起身,纤长的睫毛被打湿,眼眶里泛着柔粉。
这几天,闻书砚也品出来了,沈知蒽情绪波动一大,肯定就要孕反。
闻书砚看见柏一荻站在院外时,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他答应过沈知蒽,对于柏一荻,如果有偶然,他会自动错过。
现在看,还不如他亲自去出去了,总好过让沈知蒽去经受波澜。
闻书砚表情沉冷,沉得隐起了薄窄的双眼皮褶印,眸中尽是阴霾,“有人欺负你没有?”
他问着话,指尖捻起沈知蒽的一缕长发,绕着西服扣子反方向缠,解开了头发与扣子的缠绕。
“有,你前女友,旁边那个。”
有就是有,沈知蒽不逞强,更不瞒着。
闻书砚咽下“前女友”三个字的喑噎。
“是姜雪崎,”他眼眸敛凝,蓄起锁定敌人的阴煞,他接连轻点了几下头,“我记下了。”
短短时间,柏一荻身边的人,闻书砚就认识这一个,恰好就是她。
沈知蒽没有回屋子里的意思,什么都没吐出来,胃里却呕得绞痛,她想吹吹风。
同时吹散坏掉的心情。
于是,抬脚向凉亭里面拾阶而上。
闻书砚弯腰拾起落在地上的袋子,朝别墅那边招了下手,赵景尧推门而出。
他走近,看见沈知蒽坐在凉亭里的木质长椅上,好像很不舒服,心情也不佳。
再看闻书砚,心口里一定窝着火,整个人阴沉得不像话。
这俩人,不知道怎么了。
闻书砚把牛排递出去,嘱咐了一句,“拎去厨房把包装拆了,先给巴颂吃着,我俩一会儿回。”
赵景尧一走,闻书砚也踩着台阶进了凉亭。
他在沈知蒽身旁坐下,西裤贴着木椅,很凉。
闻书砚侧过身,捏捏沈知蒽的脸颊,温声说:“过来坐,凉。”
沈知蒽侧目瞥了眼旁边,闻书砚正一手拍着大腿,示意她坐到他腿上。
“不用。”她不想过去。
姜雪崎的话像魔鬼一样在耳边驱不散,别人用过的男人,你用着还香吗……
“冷热都不分了,犯傻,是不是?”闻书砚根本不由沈知蒽,直接托住她的腰,稍微一用力,就把她抱在了怀里。
他腿上果然热乎,沈知蒽就没挣扎。
“姜雪崎的事交给我,老公给你出气。”闻书砚偏头贴着沈知蒽的胳膊,看着她侧脸,“好不好?”
沈知蒽沉了沉气,问身后的人:“闻书砚,你和她做过没?”
不出所料,闻书砚果然问了一句,“做什么?”
“爱,”沈知蒽讲得很直白,“闻书砚,你给我句实话,你俩到底做过没?”
正午的风吹得宅院里的树木沙沙作响,春来了,树还没绿,灰枯的枝丫叫人心生暗凉。
无妄之灾……
闻书砚重重叹了口气,他低头,将额头抵在沈知蒽的薄瘦脊背上。
他嗓音暗哑得带了些无力,“豌豌,我曾经和你坦白交代过——没有,没做过,相信我可以么?”
闻书砚又抬起头,问道:“是姜雪崎还是柏一荻,和你说我做过那些?”
沈知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明知陷进前任的沼泽不是智举。
柏一荻不出现还好,可当她真正站在自己面前时,还是有一定的冲击力。
尤其闻书砚叫她的名字,都像一柄利剑。
分明就是三个字的名字,可在闻书砚的嘴里说出,就像添了分外的情分与温柔。
沈知蒽心里酸痛得要死,那种酸痛从心脏沿袭到喉咙,最后又窜上鼻尖,把她的眼泪向外逼。
她喉咙里使劲往下干咽那些酸的,疼的……将将把眼泪隐忍住。
“她不穿衣服时,身材比我好吗?”
春风将她这轻轻的一句吹进闻书砚的耳朵。
后面,他沉重地闭上了眼睛,只抱着她,好久都说不出话。
沈知蒽心脏像沉入海底,窒息,闷痛,她低头看着闻书砚缠在她腰上的双臂。
那一刻,她甚至质疑豆苗儿的存在是不是多余。
闻书砚衬衫袖口边,戴着一块泛着冷光的白金手表,沈知蒽一眨眼,一滴眼泪落上去,瞬间模糊了当下的每时、每分,每秒。
世界已分不清晨曦与落日,朝朝暮暮都乱为混淆。
越靠近闻书砚,越不能保持冷静。
沈知蒽深吸一口气,动手解开了闻书砚缠在腰上的手,起身要走。
她刚半站起来,瞬间又被闻书砚有力的臂弯给抱了回去,重重跌在他的腿上。
闻书砚将沈知蒽抱得紧,整张脸埋在她的长发中。
他嗓音沉哑到发痛,痛到无力,“老婆,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办,好么?”
“时间不能倒流,你清清白白给我,我知道你心里不平衡,我要怎么弥补你心里的落差?”
“我们曾经说好了,一起向前看——”
闻书砚停了好一会儿,又吃痛地说道:“沈知蒽,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沈知蒽用指腹擦掉眼泪。
缓了一会儿,艰难地说:“也许是我任性,先回去吃饭,好多人等着。”
这次,她站起身,闻书砚没再拦。
沈知蒽微微低着头,从石阶上一步步向下走,每走一步,长发就要一颤,颤得闻书砚肝肠寸断。
他从长椅上缓缓站起身,对着她的背影说:“沈知蒽,我真没和她做过。”
“与其相信别人那些混淆视听的话,你选择相信我好么?”
沈知蒽走下最后一节台阶,说了声“好。”
但是被风埋没了,闻书砚没听见。
沈知蒽吸吸鼻子,拍了拍脸,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正常。
她一进门,就有女佣过来问:“沈小姐,现在上餐吗?”
“上吧。”沈知蒽回答她。
外面,闻书砚只穿着单薄的衬衫和西裤,孤身一人立在凉亭中,任春风卷了又卷,把他吹个透。
他背过身去,点了一支烟,以被呛得咳嗽为结尾。
闻书砚咳了好久,陆子出来叫他回去吃饭,“饭好了砚哥,沈医生等你等着急了,让我出来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