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烬斜倚在树间,粉红的花大红的裙,她叼着无念果,美眸望着天空悠悠飘过的云。
她翻个身,花瓣扑簌簌落下,莫愁抬头,“丫头,你要信无忧小子。”她轻笑,“信与不信有何重要,明知我不喜,他不仍是去了。”三两口将果子吃了,跃下树,轻飘飘的嗓音,“我不想留在无念山了。”说完潇洒转身,火红的裙渐渐消失在远处。
莫愁张张嘴,终是一个字也没说出口,叹气进入树中,“罢了,一切随缘吧。”
长阶一层一层直通芳华阁,清幽月色包裹着花无烬,将她的影子拉的长长的。
她坐在窗棂边,一室清辉,清冷落寞,玉碟中的膳食早已凉透,风吹起她火红裙摆,墨发长长垂在地面,殿外桃树枝丫摇曳,淡淡幽香弥漫开来。她目视远方,眼神迷茫,自言自语道,“原来这就叫孤寂。”无忧殿中黑沉一片,显然还未归来。
她爬去榻上,随手翻几页话本子,却再没了往昔兴趣,将书扔去一边,枕着胳膊,“我要去哪呢?该去哪呢?能去哪呢?”一滴泪没入枕间。
月色笼罩着花无烬孤单背影,她半垂头,紫气一闪而逝,人已不见了踪影。
行了许久她才停下,随意寻了间客栈住下。趴在窗边看着街道两侧点起的灯笼,光影朦胧,河面上的花船歌舞声平,亮若白昼,甜美曲调悠扬飘荡入耳,“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她阖上窗,无聊的趴在桌上,看着烛光明明灭灭跃动不止,耳朵动了动,听得隔壁间谈话声,“听说了嘛,太子此战又大胜,敌军当真是闻风丧胆,是我们百姓之福啊。”一女子感慨,“可惜娶了个跋扈的正妃,侧妃的孩儿到底没能保住,唉。”
她想听得更清楚些,那两人却止了话题,传来窸窸窣窣的脱衣声,很快听到男子粗重的喘息和女子娇声呢喃,“快些,唔,夫君。”她讪讪躺回榻上,“我都没听尽兴就开始打架了,凡人当真无趣的紧。”迷迷糊糊睡过去。
无忧与桑落谈事空档,元清也来了,三人谈起当年战事,元清感慨万千,“当年那战同袍死伤无数,桑落仙子真真是女中豪杰。”灌几口酒,眼中满是崇拜,夹杂些复杂的情绪,“桑落仙子历劫归来,为何不归天界?”
桑落豪爽灌下一口酒,“天界有甚意思,当年所熟之人几乎不见了大半,规矩又多,不若我这霓裳山自在。”元清点头,又问无忧,“今日为何不见阿烬?”桑落插嘴道,“无忧你那麒麟是对我有意见?”无忧听见她如此唤他,眉头轻皱,淡淡答,“桑落仙子多心了。”桑落笑,“无忧,莫将我叫的如此陌生。”停了停又道,“你与我二人的婚约是否该提上日程?”
无忧端起杯轻啜一口,不急不缓开口,“本君同仙子您的婚约不过是随口一提,还请莫放在心上。”桑落沉了脸,语调拔高,“无忧,你口口声声唤我仙子,可是担心那畜牲不高兴?”无忧猛的将茶杯摔在案几上,“桑落仙子若学不会如何尊重人,日后便同本君的无念山断了来往。”脸色很是不好,“也莫日日寻人来唤本君!”
元清赶忙打圆场,“哎呀,无忧你何故发脾气,咱们三人也算生死之交,有话好说!”无忧瞥他一眼,“那战你同桑落仙子功劳最大,同本君无甚关系。”元清脸一红,悄悄瞄向上位桑落,“你这什么话,当年深入魔窟也是桑落救了我一命。”
桑落面色大变,不欲多说,“客气了,天色已晚,你们便回吧。”无忧起身,淡漠点头,“婚约一事不作数,望桑落仙子日后莫再提及。”话毕人已不见踪影。
桑落饮尽杯中酒,冷笑,“婚书已下,哪由得你拒绝!”遂又望向元清,“收起你那心思,我对你没兴趣。”挥挥手,下了逐客令,“元清上仙回吧,日后若无事,少来我这霓裳山。”元清讪笑告辞,心中苦楚,“唉,你是忘了无忧这性子了,只怕并不会如你意。”
无忧推开花无烬的殿门,里面的蜡烛已快熄,榻上随意扔着几本翻开的话本子,桌案上吃食一块未动,连平日里最爱的甜汤也没尝一口,心中暗道不妙,妆台上整齐摆放着他送的玉钗金镯,铜盆中有未燃尽的衣裙灰烬。
“彩蝶!”无人应,整个殿阁安静的像无人般,他心下大乱,急急推开莫言殿门,发现他睡在榻下,呼吸绵长,殿中香气弥漫,晃了好几下人也没醒。彩蝶彩月彩云同莫言的情况一样,睡的浑然不觉。
无忧挥袖,殿中安神香散,几人缓缓睁开眼,眼神迷茫,见到面色不虞的无忧,皆跪地,互相望望,都不知发生了何事。
“你们可知阿烬去了何处?”彩蝶猛的抬头,死死盯着无忧,面上再无平日的尊敬,“仙君您可是才从桑落仙子处回来?”无忧点头,“怎么?”彩蝶冷笑,缓缓站起,拍拍裙上灰尘,“您是仙君,我们能说什么,只是您可有考虑过姑娘心情?”莫言拉她,她大力扯过自己的裙摆,“怕什么,我只是看不过眼说几句实言罢了。”
无忧清冷的面上浮上焦急,“还有什么要说的,本君听着便是。”彩蝶嘲讽一笑,“明知姑娘这几日心情不愉,偏去了桑落仙子那迟迟不归,姑娘今日滴水未食,您不担心,可我心疼!”说完迈步离开。
无忧长久坐着没挪动半分,“莫言本君可是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