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梅雨,蝉鸣阵阵,小园池中被风吹起片片涟漪,新寻的金鲤在荷叶下嬉戏,才冒出头的荷花微微摇曳。
花无烬趴在廊下听着沙沙雨声打着盹,无忧躺她身边,手中拿着羽扇轻摇,她这才觉没那么闷热了,下巴搁在无忧腿上,“仙君你可会抚琴?之前听你笛声很是悠扬。”他依旧拿扇轻轻给她扇着风,“阿烬想听我抚琴了?”她眨巴下眼睛,“是又要我同你对弈才肯?”他笑,羽扇轻敲她的头,“阿烬想听,我自是不会推拒。”挥袖间,一弯古琴已在面前。
花无烬懒懒微抬头,观眼前古琴应是无念木所制,年月太久,亦或是被人抚过太多次,琴身之上无念花的花纹已皆模糊,隐约可见烬之一字,“咦,同我名字一样。”他笑点头,“嗯,此琴唤念烬。”她口中喃喃,“是想念我的意思?”他只是温柔的弹弹她的额头,琴声起,如山中清泉叮咚,又似崖边瀑布汹涌。
莫言与彩蝶立于偏殿廊下看着这一幕,相视而笑,莫言的手悄悄牵上彩蝶的,用力捏捏她雪白手指,“阿蝶,若同我一起,便是违了天后的命,你可会后悔?”她羞红着脸,轻轻摇头,“凡间之时彩蝶有幸陪您三十载,如今想同您生生世世不分离。”莫言很是郑重其事,“阿蝶,信我,我定不会让你有危险。”彩蝶倚上莫言肩头,眼中尽是缱绻爱意,“恩,阿蝶信你。”
无忧嘴角勾起个好看的弧,这徒弟倒是比他这师傅更早找到情缘了,他得想个两全的法子护下彩蝶,方不负莫言与她的一片真情。
花无烬却扯着他,“无忧,心不定,曲已乱。”无忧怔住,手按在弦上微微发抖,“阿烬,为何如此说?”她歪着头打量他,“最近总有些莫名情绪在心中回荡,可又抓不住,记不起,就是脱口而出,总觉曾经说过一般。”却见无忧目中泛起点点泪光,长长吁出口气,“无妨,想不起来就莫逼迫自己。”
调整好情绪,重新挑起琴弦,曲调似大珠小珠落玉盘,很是清亮动听,身旁花无烬阖着眸,甘甜之音响彻无念山,“世间法,唯此事,最堪凭。太虚心量,聊假梨枣制颓龄。但使安身健,静看草根泉际,吟蚓与飞萤。一坐小千劫,无念契无生!”长久的静默,山脚下的无念树亦陷入深思,“之前的人一个不记得,曲调倒记得一字不差。”
“仙君,可是我唱的不好听?你为何不说话?”她睁着圆溜溜的眼问道。无忧缓缓躺在她身边,“若是真能无念便可无忧。”雨越下越密,檐下似挂了珠帘,花无烬用爪爪接住几粒雨,调皮的弹在无忧脸上,“有一日终会记起,若是那时仙君已将该念的人忘记了,当真会无忧?”无忧骇然,“恩,阿烬说的对,以后你唤我无忧可好?莫再一口一个仙君了,听的别扭。”她拱拱他,“无忧你叫这雨歇了吧,下的人心浮气躁。”
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在空中虚画,“既然阿烬不喜雨,以后这无念山便再无雨季。”雨后天晴,彩虹乍现,水映桃花,绿叶盛雨,花无烬凑上去,在无忧唇边落下一吻,“无忧最好了!”跃于园中转着圈圈,惊的池中鱼缩回荷底,吐出几个圈圈。
无忧抚着唇,看着园中兴奋的没心没肺的花无烬,清冷的面容上染上舒朗的笑意。
她趴在藤床上,“彩蝶姐姐再推高些,哈哈。”彩蝶笑的很是温柔,“小心莫摔了。”她点头,“恩恩,再高些,咦,那个腊肠来了!”彩蝶笑的半弯着腰,“你呀,若是给元清上仙知晓了,定要吵闹不休了。”她吐吐舌,贴在彩蝶耳边,“姐姐,在天界看落玉上仙之时也有你吧?”彩蝶嗔怒的拍她一下,“嘘,小声点。”又听花无烬贼兮兮的道,“那莫言同落玉谁的腿更长些?”彩蝶的脸红的像晚霞,“莫言的好像更长些。”花无烬露出个了然的表情,“姐姐你果然偷看了莫言沐浴,唉,不知仙君何时才沐浴。”
说话间元清已走进园中,挑了挑眉,啪的打开折扇,对着彩蝶抛个媚眼,“彩蝶仙子几日不见,出落的愈发水灵了啊!”正想再凑近,被花无烬挡住去路,“姐姐是莫言的,你个浪荡子离她远些。”呲出小白牙,奶凶,他拿扇敲她头,“丑八怪,走开。”她扯着他衣摆,冲屋中大喊,“无忧腊肠打我!”无忧负手站在廊下,眼神冰冷,“再敢敲阿烬,我便将你丢出无念山。”冲花无烬招手,“阿烬来,莫同他一般见识。”花无烬得意洋洋晃着头,表情很是嘚瑟。
元清一脸见鬼的神情,“你,你为只灵宠竟如此对我?”夸张捂住心口,“都说兄弟如衣服,果真如此。”他只是轻瞥他一眼,“一身脂粉味,还是莫污染我这无念山了。”花无烬十分应景的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阿嚏,就是,日日流连花丛,也不怕精尽人亡!”一语惊起千层浪,无忧同元清同时望向她,“同谁学的?”“你竟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