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云呈霓翻来覆去睡不着。
守夜的锦霜看着云呈霓这样焦躁,点了跟安神香,“小姐,安神香点了,要不再喝口茶?”
云呈霓坐起来,接过锦霜递上来的茶,喝了一口,温温热热的茶喝下去,整个人舒服了不少。
又躺下来,闻着安神香的味道,喃喃自语:“力气怎么这么大。”
“啊?谁力气大?我没碰你啊小姐”锦霜莫名其妙,自家小姐半夜这是魔怔了?
“没说你”云呈霓翻了个身,面朝里没有再理锦霜。
锦霜整个丈二和尚摸不到脑袋,今天小姐肯定是被那个人给吓着了。
主仆二人迷迷糊糊的都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第二天清早,云呈霓还没睡醒就被人叫起来,门房的人递了个帖子:“二小姐,顾家二小姐一大早遣人送了张帖子过来,说请二小姐尽快去府上,有要事。”
锦霜接过帖子,好生奇怪,“小姐,咱们不是昨天刚去过顾家了吗?怎么顾二小姐又请您去啊?”
云呈霓接过帖子,看了看,确定是顾清婉的字迹,收起帖子,“去了就知道了,清婉总是有事才会这么急着一大早找我。”
说着,锦霜给云呈霓找出熨好的衣服,配饰,开始伺候云呈霓洗漱装扮。
主仆二人吃过早饭,给云老太太请过安就出发了。
马车来到顾府侧门,蓝梅依旧等在门口,看到锦霜和云呈霓下车,连忙迎上来:“云二小姐,这边请。”说着就要往里迎。
三人刚走过门廊,玄松就像一堵墙一样站在路中间,拦住她们:“云二小姐,顾二小姐在志庐,跟我走吧。”
“一大早的,清婉去志庐干嘛?”云呈霓好奇地问蓝梅。
蓝梅也是一脸无奈,都快哭了:“云二小姐,我哪知道,您亲自过去问吧。”
就是知道也不敢当着前面那个黑衣人说啊。
一大早的自家小姐被人带去志庐说是客人请兄妹一起用早膳,哪有卯时初刻叫人用早膳的?
天都没亮,鸡都没叫!
自家小姐就被人劫持了一样已经在志庐里坐了一早上了。
走进志庐云呈霓就觉得气氛有点诡异,悄无声息,跟没有人一样。
踏进正厅,看到顾清志顾清婉兄妹两面色各异地坐在桌边。
云呈霓看向顾清婉,急切地问道:“一大早找我有什么急事?”
顾清婉欲言又止,捏着手帕不敢说话。
云呈霓又看向顾清志,“清志哥哥?清婉怎么了?又发病了?”
这时,厢房帘子掀开,玄松站在帘子后面,“云二小姐,主子有请。”
云呈霓再次看向顾清婉,顾清婉一脸无奈和歉意。
原来是有人想借刀杀人?
云呈霓心中疑惑,这个人,黑衣人叫主子,顾清志叫爷,顾清婉又不认识。
穆家人,肯定是非富即贵的,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还得见机行事才行。
只能先进屋再说。
云呈霓瞪了眼顾家兄妹,没想到啊,昨天叮嘱一番,反手就把自己给卖了。
不再多想,云呈霓跟着玄松进了厢房,看到床塌上昨天躺着的那个人已经坐起来了。
就是衣冠不整,仅着里衣,散着头发,脸色还又些苍白。
看到云呈霓进来,穆炘拢了下衣领,“过来。”声音不大,低沉还又些沙哑。
云呈霓走到离穆炘一步远,站住不动,“看来公子已经大好了,请问公子让清婉找我过来有何贵干?”
穆炘听出话中的疏离和防备,不以为意,抬着头盯着云呈霓漫不经心地说:“自然是有事。”
云呈霓被穆炘盯着,心想,这个男人怕不是昨天被烧傻了吧,说话也说不清楚。
云呈霓没有接茬儿,也同样地盯着穆炘,瞪着他继续说事。
穆炘见云呈霓被自己盯着既不害怕也不说话,低头笑了下,抬起头脸上却没有笑意,“自然是谢云姑娘的两次救命之恩。”
云呈霓也是面色不改,“公子客气了,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地谢我。”
大早晨遣人送帖子到我家里让我上门被感谢?呵呵,大可不必。
云呈霓也不是没有见过虚情假意,但是没有见过这样摆谱的虚情假意。
穆炘伸出右手想要让玄松给云呈霓搬把椅子,却吓得云呈霓后退半步,“我又不吃人,你后退什么?”
玄松搬了个鼓凳,放在床塌前,“云二小姐,请坐,昨天您给主子医治后主子确实大好了,今天是请您过来再给主子看看伤口。”
云呈霓谢了玄松,连忙坐下,看着穆炘说:“伤口?还没愈合吗?”
说着,云呈霓便想拉开穆炘衣服,着急看伤口,都好几天了,伤口还没愈合就该灌脓了,怪不得他昨天发热成那个样子。
穆炘看着云呈霓着急的样子,和刚刚与自己疏离隔阂的样子,这个姑娘根本就有两幅面孔。
穆炘让玄松帮忙,把裤腿挽起来,露出大腿上外侧包裹着的纱布,云呈霓拆掉纱布,露出已经发黑灌脓的伤口。
“你们不是有医士吗?怎么还会灌脓?”云呈霓大为不解。
“我们没有解毒药。”穆炘低声说。
“毒?有毒?”云呈霓更加疑惑,在瀑布那也不是没有看过伤口,没有中毒的样子啊。
仔细看了伤口,腐肉发黑,确实有中毒的样子。
云呈霓低声对穆炘轻轻地说,“要立刻剜掉死肉,挤出黑脓血。”
“好。有劳。”穆炘也不含糊。
云呈霓让玄松扶着穆炘重新躺下,自己坐在鼓凳上盘算。
要准备医刀,金创药,解毒散,自己走得太急什么都没准备。
云呈霓站起来准备出去,刚起身,左手腕就被人扼住,低头看到穆炘又伸手扣住了自己。
这人怎么这么喜欢扣人手脚,练武人的习惯吗?什么坏习惯。
“公子,这是干嘛?”云呈霓抬了抬被扣住的左手。
“你去哪?”穆炘抬头,不放手。
“我能去哪?我去取给你救命的工具和买药。”云呈霓没好声气。
玄松也挡住了云呈霓,“云二小姐,你不能在颍川的药房买药,每个药房都有暗卫跟踪。”
云呈霓顿住半晌,这才反应过来,吃惊地问,“你到底得罪谁了?”
玄松不敢回道,看向穆炘,穆炘轻轻拉了拉云呈霓,云呈霓重新坐回鼓凳,“云姑娘,你也知道我是穆家人,被人追杀,那人极想要我性命。”
“这么危险,你却住进了顾家,还找我来给你看病,你是想拉上顾家和我给你陪葬?”云呈霓越想越生气。
“你想给我陪葬?”穆炘戏虐地看着云呈霓。
云呈霓听出他话中的戏弄,也不想钻进他的圈套,冷脸道:“那你要先去死。”
“死了你就陪葬?”穆炘觉得太有趣了,盯着云呈霓问道:“你知道谁才配给我陪葬吗?”
“公子!请你自重!”云呈霓觉得自己还是高看了这个男人,他哪是无赖,他是巧舌如簧的无赖。
既然什么都问不出来,那自己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云呈霓挣脱了下,手还是被穆炘轻轻扣住,“公子,放开,我不会跑了,也不会去任何颍川的药方买药,我需要回家去准备东西。”
“不用,玄松已经备好了。”扣住的手没有松开的意思,轻轻拉了一下。
“那也请公子放手我好给公子疗伤。”云呈霓已经对躺在床上的人没有脾气了,对无赖发脾气没有作用,还会反噬自己。
玄松把东西都准备好,端了进来,云呈霓清点了下,剜肉补疮的飞叶刀都有三把了,看来早已准备好的。
“你们知道是什么毒吗?”云呈霓清点好东西,抬头问道。
“可能是血沸散,也可能是骨血散,这两天发热的样子是只有这两种药才有的症状。”玄松回道。
云呈霓点点头,拿出一把飞叶刀,用麻沸散擦了擦,对躺在床上的穆炘嘱咐道:“公子既是练武之人,麻沸散我就尽量少用,以免伤害太大影响身体恢复速度,但是会更疼,你能承受吗?”
穆炘是万万没想到云呈霓还懂这些,愣了一下,点点头,“能,你动手吧。”
云呈霓在玄松的帮助下,剜掉了已经黑腐的脓疮,缝好伤口前挤了一小盏鲜血,再撒上金创药,就让玄松给穆炘包扎。
顾家兄妹都在外面,自己虽是医生也不好和陌生男子过于亲密。
云呈霓看到床上的穆炘已经痛得浑身冷汗,端起那盏鲜血和割下来的腐肉,“公子换身衣服吧,我出去处理下这些东西,看看到底是什么毒,好给公子对症下药。”
穆炘已经没有刚刚无赖的模样,浑身瘫软,轻哼了一声,云呈霓就当他是答应了,径直走了出去。
刚出门,迎面顾家兄妹站起来想问问发生了什么,看她端着的东西都愣在原地,吓到不敢说话。
顾清婉更是拿手帕遮住眼睛,“小霓,你端了什么东西出来?快端走,一股血腥味,闻得我头晕。”
云呈霓转身跟顾清志使了个眼色,顾清志定了定神,“霓妹妹,去书房吧。”
说着,顾清志把云呈霓带到书房,也不出声,看着云呈霓忙活。
云呈霓把血和腐肉用药测试了几次,基本确认了穆炘所中的就是血沸散,抬起头,看到书房中还站着顾清志,“清志哥哥,你这位受伤的朋友是什么来头?值得人用血沸散来对付。”
顾清志站在书架旁,少见的踌躇,搓着衣角,“霓妹妹就不要打听了,这位是有些来头的人物。”
顾清志不愿透露这人信息,云呈霓也不吃惊,平静地看着眼前的有点陌生的顾清志,“我明白,清志哥哥不用为难,我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