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人太多了,都城里数得上号的勋贵世家,基本上都在。
宣芷怕宣若难堪,就想着把人都给遣散,留个清静地,把事情好好查清楚。
可宣若摇头,拦住了她,走到众人面前,朗声道,“我宣若行得正坐的端,今日被自己夫君如此污蔑,绝不可稀里糊涂就过了,宣若今日就请各位做个见证,看宣家长女,可真是如太平王所说那么不堪!”
太平王瞪着她,“宣若,你莫要仗势欺人?”
“我仗势欺人?”,宣若眼眶含泪,一副伤透了心的样子,“王爷…自我嫁给你那天起,以你为天,处处为你着想,何时如你说的这般?”
宣若指着太平王,胸口剧烈起伏,似要喘不过气来,身子慢慢软了下去,然后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姐姐!”
“若儿!!”
众人兵荒马乱。
宣芷大叫,“快请太医!”
一直坐着不说话的宣荀川此时飞一般的冲过来,接住了宣若,然后一脚把太平王踹倒在地,“若儿若是有什么闪失,我庆国公府跟你没完!”
“哥,快带着大姐去偏殿。”,宣芷心急,“春雨,你跟着去看看,夏云,绿萝,快把太医和宫正司的人速速请来,立刻,马上!”
宣芷真是气狠了,看着侧妃,冷声道,“你给本宫跪着,在王妃没有醒来,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不准起来。”
太平王不愿侧妃受这委屈,又恨宣荀川刚刚踹的那一脚,大叫,“皇后娘娘,你怎可如此偏私?”
“放肆!”,萧秦护阴沉着脸,“太平王怕是失心疯了,给朕跪着,醒醒你那猪脑子。”
皇帝发话,即使有千般万般的不甘,他也不敢再放肆。
他们这些经过大刷洗的皇室宗亲可清楚得很,宣家再怎么得势,想当着众人的面宰一个亲王很难。
但皇帝却可以不问缘由,看你不爽就宰你。
毕竟萧秦护怎么登上皇位的,他们这些流着皇室血脉的人最是清楚不过。
他杀了那么多兄弟,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太平王很识趣的闭嘴了。
太医和宫正司来得很快。
遣了个太医去偏殿看宣若,余下的就和宫正司一起查看被太平王掀翻的吃食是否真如他所说,被下了毒。
因是在宫宴上发生的事情,帝后都看着,又干系到太平王夫妇,宫正司不敢懈怠。
仔细的查了又查~
把每样东西都查了一遍,小碎渣滓都不放过。
过了会儿,去偏殿给宣若看身子的太医出来回话,“禀陛下,娘娘,太平王妃只是急火攻心,又因有孕在身,情绪激动就晕了过去,身子倒是没什么大碍,静养就可以。”
“肚子里的孩儿可安好?”,宣芷又急忙问。
“安好,但孩子才两月有余,胎像不稳,往后切不可再如今日这般激动。”
话说到这里,宣芷就抽太平王几耳刮子。
但太平王此时却怔住,抓住太医的衣角,喃喃发问。“太医,你刚刚说什么?她怀孕了?怎么会呢?她从未跟本王说过。”
太医很疑惑,在场的每一个也很疑惑,怎么会有夫君不清楚自己的妻子已怀有身孕呢?
且已经两月有余。
但凡对这个妻子上心一点,也不至于如此。
宴上的众人又开始交头接耳,看太平王的眼神非常嫌弃。
坊间都传太平王专宠侧妃,有宠妾灭妻之嫌,以为只是谣言,却不想是真的。
正经人家,都不会出现宠妾灭妻的情况,以免家宅不宁。
越是积淀深厚的家族,越是看重后院和谐。
太医心里也很嫌弃太平王,但还是清了清嗓子,恭敬的回道,“回王爷,王妃确实怀有身孕。”
太平王像受了天大的打击一般,颓丧的看着侧妃,去拉她的手,“芳儿…你听我解释,我…我…真的很久没去她的院子,只那一次,你跟我闹捏扭…”
“够了!”
宣芷厉呵!
虽然太平王话没说全,但就他现在的表现来看,他这个作父亲的,并不欢喜孩子的到来。
怪不得当初宣若不想把怀有身孕的消息传出去,因为她清楚太平王的态度。
可宣家的长女,怎么能受这么大的屈辱?
宣芷眼神如刀子甩过去,想当场掐死这个蠢男人。
在场的人噤若寒蝉。
这些皇家后院八卦他们很感兴趣,却也不敢多听,现在只想着宫正司尽快把事情查清楚。
过了许久,宫正司谨慎谨慎再谨慎,又和在场的太医反复确认,才敢说出结论。
他们齐齐跪下,“回禀陛下、皇后娘娘,这些吃食和茶水都无任何毒性!”
宣芷后槽牙咬紧,问,“可有遗漏之处?”
“并无遗漏之处!”,宫正司答。
宣芷又看向一直被扣押的丫鬟,问她,“太平王说你往侧妃水里放了不干净的东西,你可认?”
“回皇后娘娘,奴婢冤枉啊,我们王妃不缺什么也不争什么,何苦去为难侧妃娘娘,怕是王爷酒喝多了,眼睛花看岔了,一时心急,就污蔑奴婢,污蔑王妃,”
这个丫鬟宣芷认得,是如春雨和夏云一般,自小跟着宣若。
都是宣家自己培养的人,断不可能轻易就背叛主子。
宣芷信,但太平王不信,
他目眦欲裂,怒吼,“大胆贱婢,本王明明亲眼看见你往侧妃水里面放了东西,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
陛下,宫正司和宫里的太医都是皇后娘娘的人,定是皇后娘娘……”
啪~
他话刚出口就被清脆的一巴掌打断。
清脆悦耳。
是杨泉打的。
下手重得很,红红的巴掌印显出来。
杨泉再怎么得脸,那也只是一个太监,怎敢凭白对一个亲王动手?
除非是主子的意思。
萧秦护看太平王也如看一个死人,可语气却很稀松平常,“太平王,皇后娘娘是朕的妻子,乃一国之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攀咬的,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口出狂言。
平日里,朕看你蠢是蠢了点,但好在老实且心诚,却不想今日竟这般失心疯,搅了朕和皇后的宫宴。”
萧秦护也不想和这个蠢人多说半句,连他这个当皇帝的,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宣家人发难,都要三思三思再三思,太平王倒好,一口气全给得罪了。
蠢得升天,他不耐,直接下令,“来人……拖下去,打二十大板,打完丢回王府。
杨泉,传朕旨意,太平王御前无状,冲撞朕和皇后,禁足三月,罚俸禄一年。”
“陛下!!”
太平王急嚷着,可话还没出口,就被萧秦护冰冷的眼神吓住,“太平王,你那头颅是想搬家吗?”
这会儿更不敢说什么了。
他哼哧哼哧呼气,忍了忍,最终叩首,“臣弟知错,臣弟领罚,但此事和侧妃无关,请陛下和娘娘,不要牵扯侧妃。”
呵~
这话倒是把宣芷逗笑了!
什么叫不要牵扯?
若是个老实的,也就罢了!
可谁家做妾的,会挑唆主君专宠一人?连主母都不能沾染半分?
当初宣芷膈应许幽的时候,都没这么干过。
搞笑!
宣芷双手拢在一处,冷声道,“此事确实和侧妃没什么干系,但本宫瞧着侧妃生于民间,进王府又没多久,还未正经学过什么皇家规矩。
本宫是皇后,这些事情,是该本宫管的,那就让侧妃留于宫中学规矩,什么时候学好了,什么时候回去!”
侧妃一听,抬头,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急急看向太平王,哭着说,“王爷救救妾身,妾身不想留在宫里。”
好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怪不得太平王喜欢,若不是因为她作死,宣芷这个做女人的,也想把她搂过来好生安慰。
太平王喉咙紧了紧,看向萧秦护。
他知道谁才是真正做主的。
但萧秦护不会为了一个侧妃就下宣芷的面子,他抬了抬眼皮,凉凉道,“若侧妃不想留在宫里学规矩,那就太平王留下吧,终归是一样的。”
太平王一听,立马缩了脖子,“臣弟去领板子去了。”
你看…人啊…首先考虑的都是自己。
侧妃惨白着小脸,看着走得没影儿的太平王,生无可恋。
宣芷看着就心烦,抬手,让宫正司的人把侧妃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