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别闹了!”
吴建国耐心已然耗尽,一双眼睛充满不善地盯着,面前的曹红衣,语气严厉地说道:“你要是再这么胡搅蛮缠下去,可别怪我把你送去见公安!”
“丢人现眼也无所谓了,反正这脸都已经丢到,大河生产大队去了,丢到公社也是早晚的事儿。”
“你给咱们队里惹麻烦,等回到村里,也别怪我找你们家麻烦!”
听到这充满威胁意味的话,曹红衣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她整个人就如同一只,被死死掐住脖子的鸡一般,张着嘴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来,哪里还敢再多说一个字。
就连一向不依不饶、泼辣难缠的婆婆,此刻都吓得偃旗息鼓,何兰不敢再造次。
吴建国见两人不再闹腾,便推着车带上曹红衣婆媳二人,与建设大队的那些人回大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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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刚离开不久,韩国强的脸色,便阴沉了下来,目光直直地射向,另外一个闹事的老家伙——许招娣。
韩国强冷冷地开口道:“许招娣,把钱交出来!”
许招娣闻言,先是“啊”了一声,接着故意摆出一副,茫然无知的模样,反问道:“什么钱呀?韩队长,您这话说得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对于许招娣来说,要她交出这笔钱,就是要了她的老命!
这钱一旦进了自己的口袋,就是她自己的钱。
许招娣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迅速地把手伸进荷包里,悄悄将那五角钱,转移到了胸前藏好。
晾他们也不敢来搜身找钱,过来摸一下,她就能大喊耍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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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强一直关注着许招娣,自然没有错过她的小动作,脸色沉沉心里直犯恶心,严厉道:“这是赃款,必须充公。”
“五角钱算什么赃款?我压根没收。韩书记,你是我们大河生产大队的书记,你怎么信外人的话,不信我呢?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许招娣痛心疾首道,觉得韩国强这番话,真是离了个大谱。
这是五角钱,不是五块、五十块,这都要收缴,队里有那么缺钱吗?连这么点钱都惦记着。
韩国强眉头一皱:“只要是赃款,无论多少都要上缴。信你?说句难听的,你的人品不值得我信任,你问问在场其它人,愿不愿相信你。”
大家听到书记这话,忍不住笑出来,异口同声道:“不愿意。”
许招娣脸色一黑,不好对韩书记发脾气,只能恶狠狠地瞪了外面那群,多嘴多舌的人一眼,“关你们屁事,怎么?你们在我家院子外探头探脑,是想偷东西吗?”
“啥你家啊,这不是老沉家吗?”
“就是,现在是你家了,你不是到处说你是许家人吗?”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挤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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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招娣气得面红耳赤,看向外甥抹着眼泪说,“建设,你看他们全都在欺负我!我的姐姐啊……”
王建设见她又开始忆往昔,思念他那逝去的娘,太阳穴突突地跳,听得头都大了,“行了小姨,别念了,你整天惦记着她,她走了都不安生。”
许招娣闻言,哭声戛然而止,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哽咽着问,“建设,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小姨知道,自从你娘去世后,你就和我疏远了,可现在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呜呜呜……外甥不认小姨,我死了算了。”
说着,她又鬼哭狼嚎起来。
王建设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上辈子一定是做了很多孽,才有这么多麻烦亲戚,“小姨,我没有嫌弃你,只是希望你能少闹点幺蛾子,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行吗?”
韩国强忍无可忍道:“行了,许招娣,你给我收收你的马尿,你当这是戏台啊,搁这儿唱大戏。”
“……”
许招娣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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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强面无表情地盯着许招娣,对民兵连长说道:“马国有,如果许招娣再不配合,就直接把她带去大队部处理。另外,你安排一个人去高荷花家,让她过来给许招娣搜身。”
“没问题。”
马国有看了一眼,许招娣那难看到极点的脸色,爽快地应承下来。
王建设眼中闪过一丝怨恨,觉得韩国强小题大做,区区五角钱而已,根本不算什么。
他怀疑韩国强这么较真,可能是故意让他难堪。
他和许招娣是亲戚,打许招娣的脸,就是打他的脸。
王建设心中对韩国强的不满愈发强烈,极力压下怒火,转头劝起了许招娣:“小姨,要不你还是把钱交出来吧?”
有个在城里上班拿工资的儿子,还赚这种丧良心的钱,真是让他不知道,该说许招娣什么是好。
眼皮子也太浅了!难怪沉老四不爱回家呢。
“……没有。”
许招娣被他们虎视眈眈的盯着,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那钱被她塞得很深,除非宽衣解带,否则拿不出来。
“……”真是无药可救,带都带不动。
王建设气得扭开头,不想搭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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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她带走。”
韩国强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手背在身后先走一步。
“等等!”王建设皱着眉头,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突然出声道:“韩书记,我小姨知道错了,这钱我来给行吗?她以后肯定不敢做这种事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摸钱,心里想着,如果给五角钱能抵消这一笔账,那可就太好了。
不仅如此,说不定还能让沉老四,欠他一个人情呢。
韩国强见王建设又在,许招娣的事情上犯糊涂,忍不住皱眉规劝他,“你这是做什么?你可是大队干部,要以身作则,不能因为私人感情,而违反纪律和原则啊!”
“……”王建设笑容一僵,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他在心里咒骂对方太不给面子,让他下不来台,但面上却做出一副受教的表情,讪讪地笑了笑,说道:“我这不是想着,这事也没造成什么损失吗?是我感情用事了,您说的对,就按照您说的做吧。”
许招娣听了这话,心中不由得一沉,眼神也变得黯淡无光。
她原本以为自己的外甥,能够帮助她解决这个麻烦,但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那么容易。
看来她这外甥,也许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威风有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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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强见王建设,明白了自己的苦心,也没有再继续当着,众人的面批评大队长。
他转过头来看着沉家人说道:“守义,守忠,你们后娘我们就带走了。等她接受了思想教育,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就会放她回来。”
“好,您慢走。”
沉守忠二人哪会有意见,本来就没有多深厚的感情,当然不会关心她被带走后,会面临什么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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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记她们一走,其它看热闹的人,便跟着他们一起前往大队部,想看看许招娣又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沉乐凑了过去,笑眯眯地说,“二叔,能给我看看断亲书吗?”
“乐乐,回来,别闹。”这热闹有什么可凑的,白茯苓心里很无奈。
“我没闹。”沉乐不认这个罪名。
白茯苓:“……”
“行吧,你小心拿,别撕坏了。”沉守义犹豫了一下,还是转交给了她。
“放心吧。”
沉乐拍拍胸口保证,见哥哥过来,拉着他一起看着手中的断亲书。
“守义,我有话要和你说。”朱来娣扫了一眼断亲书,眸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行,我们回屋里说。”
沉守义也打算和她好好聊聊,总要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想法。
断亲虽有波折,但结果是他满意的。
“好。”朱来娣没意见,她也不想让外人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
“我回屋去收碗筷了。”李菊花见外面没什么事了,便说。
黄禾苗附和道:“大嫂,我去帮你。”
“行啊。”李菊花微微一笑,心情愉悦。
白茯苓也给自己找了点事做,“那我收拾外面的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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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终于跟那群吸血蚂蝗,断绝关系了,以后再也不用受他们的鸟气了。”
沉乐想想上辈子,二叔有多不容易,不由感叹万千。
沉让对重男轻女的朱来娣,实在没什么好感,“小声点,二婶回来了,即使断亲了,那也是她的血脉亲人,哪里是说断就能断的。”
“谁知道她以后会不会,脑子又不清醒,想和那边联系了。万一她一直记着,你说过她娘家坏话,偷偷给你下绊子,欺负你怎么办?”
沉乐琢磨了一下,应道,“……好吧,那我不说了。”
哥哥说的有点道理,朱来娣的脑回路,不能用常人的眼光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