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肯定是认错人了?”金钱多苦着脸说,他不知道顾一方他们是真的看见了,还是故意这么说,毕竟前几天在丛林里时,他引以为豪的“单口相声”严重地得罪了他们。
刚安稳下来的耿家硕听到这些话,又冲到金钱多面前,挥起拳头捶打着金钱多的肚子,一边嚷道:“你还我妈妈,还我妈妈,你这个坏人,臭流氓……”
柒慕儿和两个空姐过去拉住了他。
陈平叫道:“王青!”
王青也是空姐,今年27岁,是机组成员中除张梦晗以外年龄最小的。
她早已换下了空姐制服,上身穿着一件黑白相间的连帽短袖运动卫衣,两个毛茸茸的棉球吊在胸腹间;下身是一件宽松的青色运动裤;头发披散了下来。
她走上前来:“陈机长。”
“昨晚是你带的班吧?”陈平问。
“是。”王青指了指东面,“可我们集中在那边巡逻,没看见她过去;这边来得少。”
因为众人是从西面的丛林里迁徙过来的,确认那边是安全的,所以这几天夜间巡逻,以其他三面为主,当然不排除巡逻人员偷懒离岗。
顾一方叫道:“不是有警察在吗?出来查案啊!”
28岁的李子慧站了出来。
他这两天很不轻松,沈扬跟着小分队出去探路以后,那个犯人的吃喝拉撒,就需要他一个人来照顾。
吃喝还好,把碗端到他面前,他即使戴着手铐也可以自行饮食。
拉撒就麻烦了,有了翅人留下来的充足的食物,他每天都吃得饱饱的,每天一早大解那是比闹铃都准,李子慧不得不按时起床,跟他一起出去上厕所;如果慢了,他就会毫不知羞地拉在裤子里,搞得屋里臭气熏天。
但也不能给他少吃,否则他就叫唤,寻死觅活,吵得他不得安宁。
好在机组人员给他们分了一个单独的小粮仓,不然同室的人得埋怨死。
有人建议李子慧把这个犯人和那几个翅人俘虏关在一起,但这是个未决犯,倘若出点差池,他就要丢掉饭碗。
“这没法查啊,”李子慧为难地说,“成人失踪48小时之内不能立案,大家还是继续找吧。就算她遇害了,那也得找到尸体才能算作刑案。”
于是陈平命令众人继续寻找秦丛玉,可是和她无亲无故的,又不是职责所在,谁肯真正出力?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金钱多倒是找得很卖力,秦丛玉的失踪,不仅让他的爱情美梦化为泡影,还可能让他扯上一起人命官司。
但他没有先进的仪器设备,只能凭借着一身力气在丛林里乱冲乱撞。
众人在装样子,但他们认为金钱多才是装样子,他这是标准的骑驴找驴,这个认为让他们有个不好的猜测,那就是秦丛玉遇害了,凶手只能是……所以他装样子,证明他不是。
也有人猜测,秦丛玉可能被翅人抓走了,但马上遭到了大多数人的否定,秦丛玉虽然是个女人,翅人虽然会飞,但一个翅人想对付一个成年人还是不可能的;如果来的多的话,人们怎么一点都察觉不到?
人们更愿意相信秦丛玉是死了,因爱成恨,因奸不允,杀人抛尸,历来奸出人命赌出盗贼,况且前几天在丛林里时,两人就产生了嫌隙。
只有这样认为,才能说明这里是安全的,翅人不会找到这里来的,哪怕是自欺欺人。
找到第三天头上,金钱多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这天他决定沿着小河找,往远处找,这样即使是深入丛林,也能沿小河回到村庄,为此他带了一包饭团和一些蔬菜。
杨志康打趣他:“老金为了情人也是拼了,这爱情真是感天动地!”
金钱多此时已顾不得面子了,只希望秦丛玉只是迷路了,现在还活着,那么他找到她,不仅可以洗脱自己“杀人抛尸”的嫌疑,秦丛玉对他更是会感激涕零,一举两得。
他沿着小河进入丛林,走了一阵,隐约闻到了一股臭味。
他吃了一惊,辨别着臭味的来源方向前走去。
臭味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浓烈,及至走到一片茂密的灌木丛跟前,臭味几乎要令他窒息了。
灌木丛旁边的青草有倾倒的痕迹,他预感到了一个可怕的结果。
他捂住口鼻,蹲下来,伸手进灌木丛里面探了探,摸到一个软软的东西,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急欲后退,立足不稳,身体向后跌倒了,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撒腿向外边跑去。
陈平领着一帮男人,跟着金钱多到了那个地方,那种独特的尸臭味熏得众人晕头转向。
不用想,灌木丛中,肯定藏着一具尸体。
一番推脱后,还是金钱多将那个软软的物体拖了出来。
果然是一具尸体,只是严重腐烂,但依稀可辨,就是秦丛玉。
“妈妈——”耿家硕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喊,还未扑到尸体跟前,就哭晕在地上。
秦丛玉的尸体被抬到了村口的空地上,臭味四散进各间石屋里,那些吓得不敢出来的女人们关紧门窗,在屋里呕吐;胆大的男人们也都远远地观望,没人愿意上前仔细研究。
这个处境悲惨,卑微低下,忧郁沉静,气血两亏,却有点姿色的女人就这么死了,那些觊觎她的男人们对她再也没有了兴趣。
香消玉殒?不,哪有香?哪有玉?不过是一堆腐烂不堪的臭肉罢了。
没人知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更没人知道,她在临死前,还念念不忘要救出正在坐牢的老公。
人们只知道,女人作风不检点,这就是报应。
金钱多脸色惨白,这一阵子的奔跑、惊吓,加上抬尸体,已经消耗尽了他的体力,他的全身没有一点知觉,仿佛随时都可能瘫倒在地。
老专家周世英在家人的搀扶下走过来,陈平迎上去:“老爷子,还得辛苦你一下,检查一下她是咋死的?”
之前失踪了武家父子,虽然在灰堆里刨出了没烧完的尸骨,但无法确认,而这个女人,却是真真实实地死了,没死在前几天的饥饿中,没死在与翅人的战斗中,却死在了胜利之后丰衣足食的所谓“和平时期”,做为机长,陈平深感自己的失职,他很想知道秦丛玉的死因,也算是对死者的一个交代。
周世英瞪了一眼陈平,骂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堂堂一个院士,你让我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