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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骨的鸡腿肉被热油煎得金黄,用铲子轻轻翻动,接触锅底的一刻,鸡皮迅速收缩,丰厚的油脂迸发出浓烈香味。

料理台上的碗中,提前配好的料汁黑乎乎的,谢忻燃特地调整了蜂蜜的比例,蜜汁叉烧酱汁甜而不腻。

锅内的鸡腿肉收缩了不少,鸡皮边缘出现些许焦褐,火候被精准把控着,酱汁倒入后瞬间沸腾,将鸡腿肉层层包裹。

蜜汁叉烧独特的微微发甜的酱香味在空气中横冲直撞,赵听雨吸吸鼻子,赌气般裹紧身上的毛毯。

许是觉得这样还不能表达自己的愤怒,她恨恨地翻了个身,整个人面对着沙发,越看越像面壁思过。

像是忘记了什么一般,她习惯性地抿唇,肿痛感紧接着袭来。

——嘶,疼死了。

——谢忻燃是不是属狗的!

瓷盘底接触大理石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最后一道菜被端上桌。

看着沙发上气鼓鼓的背影,谢忻燃弯了弯唇,抬脚往前走去。

“吃饭了。”

指尖拽了拽女孩身上的薄毯,谢忻燃单膝跪在地毯上。

赵听雨一言不发,盖在毛毯下的手暗暗使劲。

两人就这么幼稚地拽来拽去,男人最终妥协,可怜巴巴的认错声在泛红的耳朵旁响起。

“我错了,下次不亲这么重了好不好?”

“哼”

“做了你最爱吃的,先吃饭吧,吃完饭任你处置。”

“呵”

“一会凉了鸡肉就柴了,影响口感。”

“!”

看着她飞速地坐起身,谢忻燃好气又好笑,内心暗暗琢磨。

亲重一点就闹脾气,以后可怎么办......

口袋中空空如也,这周的最后一支抑制剂也被用光,可今天才周五。

压下眉间的郁气,谢忻燃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是时候去趟医院了。

————

周六是个难得的大晴天。

鹭城机场上空,飞机缓缓降落。

“封教授,好久不见。”

机舱门打开,许多白大褂走下来,为首的那位看起来五十上下,面色严肃,一丝不苟。

他走上前去,紧紧握住谢允景的手,脸上露出了点笑模样。

“麻烦谢总亲自来接了。”

谢允景嘴角抽了抽,扯出一抹无奈的笑,低声道。

“老封,这几年我也没得罪你吧?你在这阴阳怪气什么?”

封明德似笑非笑地瞥了谢允景一眼,目光落在他背后的沈青沅身上,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视线收回,封教授用了点手劲,幽幽道。

“把我最得意的弟子都拐走了,还不让老头子我跟谢总吹胡子瞪眼了?”

谢允景心虚地垂了垂眼,声音越来越小。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这人怎么这么记仇......”

“老师......”

沈青沅不好意思地上前一步,掌心下意识托住小腹。

“青沅啊。”

封明德收回手来,微微叹气。

前途一片大好的关门弟子,在最好的年纪选择结婚,放弃出国发展的好机会,作为一路看着她努力过来的导师,封明德怎么能不遗憾呢。

好在到现在为止,谢允景看上去还算是靠谱,对沈青沅也是一等一的好。

封明德摆了摆手,望向身后的团队,有些疲惫地说道。

“好了,别在这干站着了,一路舟车劳顿,累得我腰疼。”

谢允景赶眼色地错开身,将商务车的车门拉开,讨好道。

“老师,您先进。”

想当年,为了留住沈青沅,他可没少跟封明德斗智斗勇。

封明德轻哼一声,压着笑指了指谢允景。

“油嘴滑舌。”

————

低调奢华的包间内,圆桌旁围坐着七八个研究人员。

“这次回来待的时间久一点,主要也是为了你那个侄子的病。”

“放心吧,都安排好了,等你们什么时候安顿好了再开始,器材在后面一架飞机上,已经找人安装了,忻燃那边最近的数据挺稳定的,不用着急。”

听着谢允景打包票,封明德抿了抿唇,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但愿吧。”

端着菜的服务生鱼贯而入,谢允景放下茶杯,抬眸打量了一圈。

光顾着应付封明德这个老头了,没来得及跟沈青沅这帮师兄师姐好好打招呼。

哎,比她娘家人还难伺候。

没办法,谁让自己把人实验室的好苗子给娶回家了呢?

认命地坐直身子,谢允景挨个打招呼。

张师兄李师姐王师兄叫了一圈,他的目光落在最后的陌生面孔上。

在一众被科研折磨地心力交瘁的大佬中,容貌出挑的青年格格不入。

意识到谢允景话语停顿,似乎是在打量自己,青年抬起头来,礼貌地对着他点了点头。

“谢总。”

谢允景诧异地眨了眨眼,接着求助般望向封明德。

“老封,这是......你在国外新收的徒弟?我怎么没见过。”

沈青沅也有些疑惑,好奇地打量着青年。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自己算是导师的关门弟子,在此之后,封明德就断了继续收学生的打算,连续几年,实验室都没有新人进来。

怎么突然多了个这么年轻的......

“哦,还忘了跟你们说了,也不算新人吧,都在实验室待了两年多了,这次把他带回来,也算是长长见识,小伙子很有潜力。”

沈青沅眼睛眨了眨,望向青年的目光带了些敬佩。

封教授的严苛程度,她当年可是领略得明明白白,以至于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害怕。

先不说一般徒弟进了实验室得先洗一年试管这个不成文的规定,光是他嘴上不饶人这点,能得一句夸简直比登天还难。

看着封明德嘴巴一张一合,沈青沅没来由地回忆起在实验室的那段时光,恨铁不成钢的训斥声回荡在耳边。

“一派胡言!狗屁不通!”

“你是不是对自己的毕业时间另有安排?”

“论文写的不错,想好发在哪个杂志的笑话合集里面了吗?”

“我感觉你脑子像是被驴踢了。”

“致谢那栏千万别写我的名字,为师还想在学术圈再混几年。”

在座的师兄师姐,哪个没挨过上百次的骂?又有几个被老师这么夸过?

沈青沅摇了摇头,抬眸对上师姐的哀怨目光,她没忍住轻笑一声。

还得是搞学术摧残人啊,几年不见,师兄师姐们都跟霜打的茄子一般。

倒是老师新收的那个徒弟......

哎,年轻就是好,哪怕天天待在实验室里,还有心情捯饬自己。

就在沈青沅思绪越飘越远之际,谢允景站起身来,跟青年握了握手,礼貌地报了自己的名字。

“谢允景。”

青年依旧是微笑着,面上挑不出一点错来,他薄唇微启,回应道。

“顾望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