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远徵就在她身旁,趴在榻上,以一个极别扭的姿势入睡。
宋夕颜不想吵醒他,正要小心翼翼下去,宫远徵立马醒了。
整个人的神色还是朦胧的,看见坐起来的宋夕颜,他反应了好半晌。
神志回笼。
理智却尚未清醒。
宫远徵做出了一个两个人都没想到的动作——他微微起身,不由分说把她抱在自己怀里。
像是抱着珍爱的宝物。
宋夕颜没想到他会如此,也有些愣怔。
缓缓抬手回抱住他。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时间仿佛静止。
解夏从门外走进来:“公子……”看见屋内两个人的样子,她的话戛然而止。
宫远徵看了她一眼。
并没有松手。
解夏点头,悄悄退出。
宋夕颜知道现在的宫远徵很不对劲。
以往牵个手就会脸红,现在可以这么自然地抱着她,被人看见都不慌。
果然是成长了。
???
宫远徵离开前,给宋夕颜准备了许多吃的,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心中泛起温柔的涟漪。
说出的话还是气死人不偿命。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能吃的女子。”
宋夕颜昂头,丝毫没有惭色,反而大大方方:“多谢徵公子夸奖,我胃口现在的确很好。”
先是被宫尚角伤了之后晕倒,好容易醒了,没想到又被晓梦蝶带进梦中。
宋夕颜真的要被饿扁了。
“我待会就回来,安分点,好好在这里呆着。”宫远徵像嘱咐小孩子一样。
“是,遵命,徵公子。”
宋夕颜很配合地点点头,手上的动作是一点没停,虽然都是一些再简单不过的食物,仍然吃的不亦乐乎。
露出一截手腕上戴着的铜钱和桌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回响。
宫远徵亦步亦趋地离开。
解夏在外面久等,见他出来立马上前:“公子,角公子那里说,明日启程回旧尘山谷。”
宫远徵:……
听了这话,他心中有一丝犹疑。
哥哥是原本就定了明日回去,还是现在看宋夕颜身体虚弱,需要休养。
趁她病,要她命?
宋夕颜不知道,她不过是受了一次伤,就惹得他们兄弟俩有了淡淡的嫌隙。
“我去找哥。”
宫远徵立马决定再次去找宫尚角。
然而解夏有些为难的样子:“金复说……角公子现在不见任何人。”
……
他心中的怀疑越来越大。
最后化作一声笑,宫远徵随即对解夏下了命令。
“明日,你带领徵宫剩下的人一起离开。”
“那公子呢?”
“我现在还不能走。”
他不留痕迹地瞥了一眼宋夕颜所在的方向。
虽然这里距离旧尘山谷不过大半日的颠簸,但是宋夕颜现在身体太虚弱了,实在不宜奔走。
等他再配几副药出来,晚个一两天回去也不算迟。
反正,正如宫尚角所说,宫门之中早已尘埃落定。
早回去晚回去,没有差别。
???
第二天一早。
宫尚角听见金复的传话,并不意外。
他说徵公子已经吩咐下去,徵宫除了他和宋夕颜以外都会跟着大部队离开。
而他要留下来照顾受伤的宋夕颜。
“公子,这……”金复不知如何是好,打量着宫尚角的神色。
后者轻轻摆手。
“远徵想留下来就留吧。”
“金复,你也留下来。”
“替我监视宋夕颜,若她有任何异样,”剩下的话,不用说金复都明白。
“属下领命。”
金复的身影又悄然消失。
???
得知宫远徵竟然为了自己要延迟回去的时间,宋夕颜不敢置信。
“徵公子,你不必……”
她的话没说出来,嘴里就被他灌了一大勺熬好的药,苦涩至极。
让她整张脸都皱起来,恨不得一口吐个干净。
可是宫远徵的目光总是如影随形地跟着她转。
宋夕颜保证如果她敢吐出来,宫远徵就敢把她的头按到碗里。
权衡了一下利弊,她乖乖喝完。
直到一碗药见了底,宫远徵这才轻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算她识相。
宋夕颜还想继续说些什么,还要下床证明给他看自己现在很健康,可以和大部队一起回到旧尘山谷。
可她脚还没着地,就被宫远徵抓住塞回榻上。
“宋夕颜,做人要有自知之明,病人要有病人的觉悟。”
“我没病。”
她健康得很,神色都比之前精神不少。
“脑子有病也算病。”
宫远徵看着她努力想表现自己的样子,心中也散去了阴霾,还有闲情逸致和她扯嘴皮子。
宋夕颜:???
她认真地盯着宫远徵看了半天,随着注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就在宫远徵要招架不住时,宋夕颜开口道:“徵公子,你骂我,你不礼貌,听见我心碎的声音了吗”
她做了一个夸张的捧心动作。
宫远徵:……
“你一天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东西。”他佯装爱搭不理的样子别过头。
“你。”
宋夕颜的回答简短,理直气壮。
???
听见宫尚角已经带人回来的消息,宫紫商心情很复杂。
一方面她还没有适应自己的新身份。
另一方面,那他妈的可是宫尚角啊!
杀人不眨眼的宫尚角,一心想上位的宫尚角。
现在她误打误撞坐了执刃的位子,也不知道这个死鱼脸会不会趁人之危把她给咔嚓了。
宫紫商坐立不安,来来回回地走了许多次。
“砰——”的一声轻响。
花公子斜斜地坐在台阶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地板上的一摊灰,心满意足。
“成了!”他欣喜看向宫紫商,“快来看!”
这可是他钻研了十几天做出来的小炸药,现在今天爆炸成功了,他怎么能不开心。
宫紫商此时没有任何心思关注他的发明。
花公子有些丧气,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想不通道:“那个宫尚角真的有这么可怕?”
她转来转去把他头都转晕了。
“可不可怕待会不就知道了吗?”宫紫商道。
心中给自己打气。
加油,宫紫商,你可以的。
不就是一个宫尚角吗,你还是宫门唯一的大小姐呢。
还没开始就长他人志气。
别怂。
只要胆子大,她就是老大。
???
另一边,宫远徵刚刚入睡。
有宋夕颜在身边,他似乎总能安心。
她看着睡着的宫远徵,长长的睫毛在他脸上投下阴影。
伸手想去触摸。
耳尖的她听见外面传来脚踩树枝的声音,很轻很轻,和其他难民的脚步声都不同。
“谁?”她警觉。
外面的人没有说话。
不过她大概能猜到是谁。
除了金复还是金复。
她很想和宫尚角说一句:做个人吧,宫二先生。
走都走了还要派人盯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