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正妃又怀孕了,与上次一样,王府到处喜气洋洋。
不同的是,王爷不再那么高调,到处炫耀。
子薰把徐达和翠微的长女妙云接到身边,和阿隶一起玩。
翠微每天去小佛堂抄经、念经,根本没有余力照顾妙云。
一听说要来梅园,妙云开心得拍手叫好,乌黑的眸子闪着亮光,灿若星辰。
翠微红了眼眶,把妙云狐裘上的带子细细地系成蝴蝶状,“去了梅园,要听话,不许淘气”。
“婶婶放心,我会照顾妹妹”,阿隶牵着妙云的小手信誓旦旦。
走到院子门口,子薰忍不住回头看,翠微仍扶着门框,往这边呆呆地凝望。
子薰冲她做了手势,“回吧”。
梅园的地窖里存了很多坛桂花酱,子薰吩咐人取出来,亲手制作桂花酥,妙云爱吃。
晚上妙云哭着找娘亲,子薰变魔术般地拿出桂花酥。
阿隶也想变戏法,不过他演砸了,五颜六色的黏土沾到他手上、衣服上到处都是,十分狼狈。
妙云咯咯地笑起来,把剩下的桂花酥一次性全塞到嘴里,跳下床帮阿隶收拾乱摊子。
两个孩子忙活到很晚,后来都累得睡着了。
子薰让奶娘抱回各自的房间。
为了妙云的学业,子薰精挑细选了三名女先生,分别教授经书、兵法和医术。
阿隶去上学时,妙云在梅园读书。
几天后,孙庶妃也被诊出喜脉。
她盼了这么多年,终于得偿所愿。
念着她对阿橚的恩情,子薰派人送去很多很好的补品,并让蒙雪去问用不用为她诊脉。
正妃怀孕,子薰惟恐避之不及,请脉一事早已由名医代劳。
孙庶妃诚惶诚恐,说不用麻烦了,王爷已经请了最好的医生照顾,那神情就好像子薰要害她腹中的孩儿。
好心当成了驴肝肺,相当没意思。
子薰悻悻然咧嘴傻乐,不去正好,抽时间多做些桂花酥,刘先生和章夫人也爱吃。
刘先生坐在桂花树下,与子薰谈天说地。
“子薰啊,以后见到上位要行礼”。
子薰点点头,把一瓣章夫人做的桃花酥放入嘴里。
阳光灿烂,微风拂面,师父的小院真是惬意舒适。
“子薰啊,不能嫉妒吃醋”,刘先生唠唠叨叨,章夫人无奈地白了他一眼。
“子薰啊,要保护好自己,少说话,不争宠”。
“子薰啊,不能恃宠生骄”,章夫人倒了杯热茶,让他润润喉咙。
“子薰啊,有时间多读读书,钻研医术,上位身边离不开人照顾”。
“子薰啊,心里不好受就过来坐坐”。
师父今天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一直送到门口,仍在不停地叮嘱。
没过多久,在王爷跟前侍候的宫女也怀孕了。
王府怀孕的人可真不少。
王爷这一年的成就真多。
王爷啊,一直在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有多渣。
子薰想四处逛逛,不知不觉走到了冯胜的府邸。
有些日子没见到冯胜夫人,她在忙什么呢?
想不到她也怀孕了,在家养胎。
冯胜的大女儿比阿橚大三岁,
大点儿怕什么,女大三抱金砖,子薰很愿意撮合两个孩子的姻缘。
可是,人家冯大小姐根本不感冒,对阿橚半点儿耐心都没有,还时常趁大人不在抢阿橚的玩具。
阿橚撇起小嘴强忍着泪,不想再跟她玩儿。
冯胜夫人扬起巴掌要打,子薰连忙把冯大小姐护在怀里。
冯大小姐知道,祸根是阿橚,于是装出一副乖巧样,说带弟弟去玩,待跑到无人处,恶狠狠怒目而视,“再敢告状,打得你满地找牙”。
阿橚这次没哭。
他发誓,要快点儿长大。
长大了,就能跑得很快很快,再也不用担心被人打。
阿橚摸着婶婶的肚子,一脸好奇。
“阿橚,你说这里面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冯胜夫人笑着问。
咦,这里还能住人?阿橚不可置信地看向婶婶。
“阿橚,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子薰也来帮腔。
阿橚看了眼远处霸气十足的冯大小姐,他想要个小妹妹,不会欺负人的小妹妹。
“小妹妹”,阿橚斩钉截铁地回答。
真希望是个女孩儿,可以嫁给啊橚,子薰满怀期待地望向冯胜夫人隆起的小腹。
听说梅园忙得不可开交,戴夫人自告奋勇地过来,问子薰是否招聘厨娘。
有及时雨降下来,为何不接?子薰乐呵呵道:“不给工钱”。
“管饭吗?”戴夫人求职意志坚定。
“不能吃太多”,子薰笑得肚子疼。
戴夫人斜睨了子薰一眼,问:“能不能带零食?”
子薰笑得更厉害了,“开工”。
熊倩走后,钰瑶为生意上的事儿忙得脚不沾地,便把阿春寄养在梅园。
阿春哭着找娘,众人哄不下来,只能交给子薰。
“蒙雪,去把钰瑶找来”,子薰道。
让妙福领着阿春,子薰跟在后面,去莲花池畔转悠,给阿春摘个莲蓬玩。
正当阿春跳着脚喊“还要”时,蒙雪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衣角上滴着血,“侧妃快去看看吧”。
子薰吓一跳,“怎么回事儿?”
“沐夫人出事了,快去”,蒙雪说的是钰瑶。
子薰还想再问,却被蒙雪一把拽上马。
蒙雪抱紧阿春,一路狂奔。
数十骑侍卫紧跟在后面。
子薰的心一直往下沉,钰瑶究竟怎么了?
“言记冰铺”前面挤满了人,应天府的差役正在现场维持秩序,让围观群众后退再后退,让出一条道。
子薰拉着阿春跑进铺子,血,满地的血,子薰赶紧捂上阿春的眼睛。
钰瑶躺在里屋地板上,身上盖着被子,脸色苍白。
“春,春”,钰瑶用尽全身力气,向阿春伸手。
“娘,娘”,阿春大哭起来,“娘,你怎么了?”
“好孩子,不哭,娘没事”,钰瑶把阿春紧抱在怀里。
鲜血渗透过来,被子被染红了一大片。
子薰示意蒙雪把阿春抱开,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掀开被子,查看伤口。
血汩汩向往涌出。
“药,止血药”,子薰声嘶力竭。
一个郎中模样的人摇摇头,上前道:“扎得太深,伤及心肺”。
“没用的,我知道”,钰瑶的声音轻飘飘地,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