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似乎重新回到正轨,在那场无比热闹的婚礼之后,孙氏在国公府好像销声匿迹了一般,没有人提起她,她也不曾来打扰子薰的生活,而且,最重要的是,凌川每晚都回来睡,两人的关系好像是更亲近了。
虽然子薰已对怀孕一事不抱太大希望,但是戴思恭并没有放弃,每五天为子薰诊一次脉。
这次把脉的时间比往日长,戴思恭的眉头越皱越紧,子薰担心自己生了大病,又害怕误诊,所以大气不敢出,十分配合。
把脉结束,戴思恭起身道:“恭喜夫人,夫人有喜了。”
“喜从何来?”子薰一时间懵了,很快反应过来,是怀孕了。
“我怀孕了,钰瑶,我怀孕了”,子薰抓住钰瑶的胳膊,喜极而泣。
“真的?!如夫人,我去告诉上位,他肯定高兴坏了。”钰瑶边话边往外跑,跑到门口突然停下,“戴医生,你哪儿也别去,在这儿守着,我马上回来。”
戴思恭笑着点点头。
不巧的是,上位今天带着李善长跟康茂才出城检查堤坝农田去了,有可能回来得很晚。
为了避免子薰劳累,戴思恭干脆停了下午的课,至于接下来的几个月是否照常上课,要等上位回来决定,八成是不能上了,钰瑶有些沮丧。
戴思恭推荐了几本医书,让钰瑶先读熟记住。
为了以防万一,钰瑶把子薰护送回听雨轩,坚决要求子薰躺到床上。
“没那么娇气”,子薰不想躺着,钰瑶一个眼神便制止了,这事儿没得商量,除非上位发话。
子薰听话地躺着,闭目养神,钰瑶坐在旁边给她读医书解闷。
除了吃饭,这种状态一直保持到凌川回来,钰瑶才告辞离开。
凌川握着子薰的手,激动地热泪直流,说不出话来。
天气正热,卧室里放了两盆冰,凌川既担心子薰热着又担心夜里子薰被风吹着,于是开着窗户,给子薰盖了层薄被,自己坐在旁边扇着大蒲扇驱赶蚊蝇。
子薰于是起床拿出薰蚊蝇的药包挂在床头,他紧张兮兮寸步不离地跟着,生怕子薰有什么闪失。
子薰把他手里的大蒲扇拿过来,扔到一边,“咱们睡觉吧。”
“不,咱不睡,咱等你睡着了再睡”,他说着又拿起蒲扇扇起来。
子薰没办法,只得用最温柔的声音对他说,“没你睡不着,我睡不着会累着孩子的。”
他一想是这么回事儿,赶紧放下蒲扇上床睡觉。
蜷缩在他怀里,子薰感觉格外温暖,睡得十分香甜。
怀孕后,子薰自己也小心翼翼地,稍微感觉累,马上坐下来休息。
凌川把子薰的活动范围限定在听雨轩之内,给戴思恭准备了一份厚礼,并且承诺帮忙劝说戴老夫人来应天,这样一家人就能团聚了。
可是戴老夫人接到吴国公的亲笔信后,竟然言辞恳切地委婉谢绝了这番好意。
戴思恭本就没抱太大希望,所以也并未特别失落。
为确保万无一失,凌川把前来恭喜的所有亲友统统挡在了听雨轩之外。
子薰本就不喜欢应酬,更何况有钰瑶每日陪伴,小日子过得倒也轻松惬意。
旁氏特别用心,尽职尽责,哪怕一顿饭子薰少吃一些,都要立马汇报给上位。
三九天过去,天气逐渐转凉,子薰的身子也日渐圆润。
肚子越来越显,子薰扶着腰站在院子里,指挥着钰瑶种草药。
她喜欢看着种子破土而出露出嫩嫩的小芽,感受着生命力量的神奇。
子薰开始吐,吃什么吐什么,闻见肉包子的味儿就忍不住作呕。
口味也变得奇特起来,馄炖的馅料里不能放肉,只能放各种蔬菜、鸡蛋和豆腐。
为了给孩子充足的营养,吃饭变成了要完成的艰巨任务。
为了补钙补血,子薰每天吃些坚果大枣。
所有的食品都是钰瑶和旁氏亲手做的,有时戴思恭会指点一二。
为了照顾子薰方便,钰瑶在梅园住了下来,就在小王子b-612星球的对面。
文英负责跑腿,承揽了听雨轩所有的采购事宜,源源不断地把新鲜的瓜果蔬菜、肉蛋奶送来。
始终没看见邵佐,听说被他父亲禁足在家。
钰瑶几次想问,都没说出口。
母亲不喜欢邵佐,父亲去世后,这种不喜欢演变成了厌恶,邵佐的名字在冯夫人面前提都不能提的。
八月十五中秋节快到了,负责看管张士德的石头过来请示,张士德想看书,列出了一个单子。
根据探报,元朝皇帝已经下旨让张士诚和方国珍合力运粮至大都,张士诚出粮食,方国珍负责海运。
想起这事,朱元璋就气不打一出来。
好吃好喝地供着张士德,他竟然偷偷送信出去,劝张士诚投降元朝。
气归气,朱元璋想了想,还是让人把这些书找来给了石头。
张士德写了封信表示感谢。
恭喜如夫人怀孕,他怎么知道子薰怀孕了?难道是石头说漏了嘴。
朱元璋命人把石头找来,石头坚决否认,他下过严令,所有侍卫在看守期间,不准说话,既不准与张士德说话,也不准互相说话,违者斩。
朱元璋相信石头。
关押张士德的院子离国公府不远,四周住着普通的居民,各行各业都有。
张士德所在的房在院子的中间,没和任何一户人家共用一面墙。
张士德在房间内可自由活动,但是不能出这个房间,房内有一面窗户。窗户上糊着纸。
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张士德是如何与外界互通消息的呢?
朱元璋想了很久,想了各种加强防范的措施,最终心里仍不踏实。
张士德智谋过人,令人防不胜防,他若生了歹意,会不会对子薰腹中的胎儿下手,想到此,朱元璋不寒而栗。
咱和子薰的孩子绝不能再出意外。
他心里烦透了,留着张士德,是为了日后招降张士诚。张士诚虽然占据着富庶的浙西,但是听说对政事并不上心,而是全权交给他的另一个弟弟张士信,张士信此人听说是个草包。
张士诚是个硬骨头。一旦张士德死在应天,将再无招降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