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之后,周回每晚都在主卧睡,季疏缈有时会赶他离开主卧,周回顺从地出去,就等她睡着了再偷偷溜回来,睡在床的另一侧,什么也不做;更多的时候,季疏缈都懒得管他。
在日复一日的“糖衣”包裹之下,季疏缈的那点小脾气也被消磨得差不多了。
周回只要回家就不会空着手,新品奶茶、刚出炉的点心、一束鲜花、千奇百怪的黄金制品……
季疏缈逐渐变得有些期待他回家。
有两天季疏缈沉迷看开珍珠蚌的直播,吃饭睡觉都在看,周回以为她是喜欢珍珠,于是从拍卖行拍了一条古董珍珠项链回来讨她欢心。
那项链的主石是一颗硕大的海蓝宝,配了九条极光海水珍珠,季疏缈看到以后,嘴都硬不起来了。
周回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喜欢,笑着帮她戴上:“蓝色很衬你。”
季疏缈抚摸着颈间的珍珠:“你是不是以为我喜欢珍珠?”
周回疑惑:“不是吗?”
“不是,我是喜欢开盲盒的那种感觉,就像开榴莲盲盒一样。”
周回不懂她说的“那种感觉”是什么感觉,但他当时就让人从诸暨买了一箱子珍珠蚌连夜空运过来。
第二天季疏缈戴着手套挤珍珠,而周回就在一旁负责撬开蚌壳。
开完一箱子珍珠蚌,季疏缈捧着战利品开心不已。
餐桌上满是腥臭的粘液和脏污,地上也全是泡沫箱掉下来的白色颗粒。
季疏缈看着一片狼藉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帮忙一起收拾。周回却不让她动手:“去洗澡换衣服,这里用不着你动手。”
季疏缈开出来的那些珍珠,周回挑了好的找珠宝设计师做成了几件珍珠首饰。
这天季疏缈睁开迷蒙的双眼,看见周回手里正拿着领带要系,便出声问:“你怎么不让我给你系?”
以往每天早上,周回都会这么问一句。
周回听她这样说,就从善如流地举着领带问:“你要帮我系吗?”
季疏缈傲娇地撇过脑袋:“不要!”
周回好笑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今天天气冷,时间也还早,再睡一个回笼觉吧。”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季疏缈的腿伤也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已经可以不用拐杖走上一小段路了。
自从她能离开拐杖之后,周回就越发担心她会跑,平均每个小时都要确认两遍她在不在家,季疏缈出门散步透口气,他也一定要跟着。
“唔……晚上吃羊蝎子火锅吧。”
“好。”
季疏缈有些别扭地说:“别让我吃不上晚饭。”
“不会让你等太久,我会早点回来的。”
朝夕相处的时间久了,周回也渐渐能明白她话里的一些意思了。
从骨折以来,季疏缈作了两个月,有些作不动了。
无论她怎么作,周回都始终好脾气地哄着。
她摔筷子不吃饭,周回就坐在她身边举着勺子到她嘴边喂;
她半夜突发奇想要吃一些奇怪的东西,就纯折腾人,可周回二话不说就拿上车钥匙出门……
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季疏缈总忍不住叹气。
失去至亲一个人生活的这些年,说有好好生活是假的,但浑浑噩噩地也都撑过来了,也习惯了。突然出现一个人对她这样好,把她一成不变的生活变得面目全非,她本能地恐惧后退。
周回现在喜欢她,可以对她千般纵容、万般忍让,可这种喜欢能维持多久呢?
她没有什么再能够失去的了。
午后季疏缈接到自己家小区物业的电话,她楼上那户人家孩子的阿贝贝掉在她的阳台了,那孩子已经哭了大半天了,问季疏缈什么时候能够回家。
季疏缈想了想说:“我这会儿就回去。”
阳台那几盆多肉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她还是回家一趟来得好。
李阿姨出门买羊蝎子了,季疏缈留了一张便利贴贴在玄关柜上的花瓶上,找到家里的钥匙以后就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