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疏缈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急性心衰、心肺功能衰竭、全身多器官衰竭、电解质紊乱……
“血氧饱和度 93!”
“氧分压 62!”
“无创呼吸机!”
……
季疏缈在生死一线间,突然串联起了被自己忽略的细节:眭西西、孤儿院、那个反复被送给富商政要的女孩、院长参差不齐被烟草熏黄的牙齿、罗星昀……
真正救了季疏缈的,是倾倾一直以来使用餐具杯具前再清洗一次的习惯,毒药被稀释,才让季疏缈有了被抢救的机会。
医院的墙壁听过比寺庙更多虔诚的祈祷。
重症监护室外来了一波又一波看望季疏缈的人。
季疏缈浑浑噩噩中记起,自己上一世是见过倾倾的,在新闻报道里,倾倾是个连环杀人犯。媒体深入挖掘了她的过往细节,上一世的她十五岁被父母卖给人贩子后,装可怜扮无辜,引得人贩子放松警惕后杀了那个人贩子,从此走上了不归路,一边流浪逃亡,一边用柔弱的表象引诱罪大恶极的人落入精心布置的陷阱……
季疏缈记得当时她和同事讨论了许久,到底应不应该“以恶制恶”。
季疏缈的善意改变了唐倾倾的命运,也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苏醒后,季疏缈提出要见倾倾。
倾倾换了无菌防护服,顶着哭成核桃的眼睛进了重症监护室,一开口嗓音沙哑地不成样子:“是我害了你,都是我……”
“是你救了我。”季疏缈就怕她会这样想,“眭西西一定有后手,你防不住的……”
警察在季疏缈用的几个杯子内壁,都检测出同样成分的毒药。
倾倾还在哭,怎么也停不下来。
季疏缈叹息:“别哭了呀,让我放心不下你……”
所有的治疗都只能延缓她器官衰竭的速度,做不到让她康复如初。
所有人的内心都煎熬着,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奇迹没有发生在季疏缈的身上,发生在周回的身上。
酒店被轰炸时周回逃了出来,受伤昏迷被当地医院收留,错过了撤侨时机,后来历经辗转才与华夏派出的维和部队取得联系。
再相见时,一个满身风霜,一个病骨支离。
周回走到病床前,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
季疏缈气若游丝地开口:“我很想你……”
周回伸出手触碰她的手背。
季疏缈艰难地开口:“朗哥爱犯糊涂,小屿不能服众,以后你替我……”
“说什么胡话。”周回哑声打断她,“你只是生病了,会好起来的。”
所有人都在自欺欺人,季疏缈的器官衰竭越来越严重。
转机发生在周回回来的那天晚上,许久不见的谭秋突然闯入重症监护室,站在季疏缈的病床前叉腰道:“起床!跟我去昆仑山!”
季疏缈:“你看我……是能……”
季疏缈如今说话都费劲,是能去昆仑山的模样吗?
谭秋低下头凝视着她的眼睛:“听着,昆仑山里有世界的真相,只有你能带我们找到。”
谭秋一字一句道:“你吊着这口气到达目的地,我保证你能活得比胡上将更长久。”
研究所的高层调来军用飞机,季疏缈戴着呼吸机被抬上飞机。
桐桐这次也在,季疏缈中毒的事情大家都瞒着她,当她在飞机上看到季疏缈的模样,当即就要哭,被谭秋眼疾手快地捂住嘴巴:“别哭,眼泪白瞎了。让你姐少安慰你两句,她还有活路。”
桐桐一双眼睛水汽氤氲,出于对谭秋的信任,还是点了点头。
张文涛这次也在,从后排探出脑袋来问:“为什么又要去昆仑山,之前不是去过吗?”
之前去那半个月,把每块石头都翻起来了。
谭秋解释:“上次去的时间不对。”
张文涛不解:“和时间有什么关系?”
“二十四节气最初是依据斗转星移制定的,北斗七星循环旋转,斗柄顺时针旋转一圈为一周期。”谭秋看向季疏缈,“你第一次去昆仑山,是旧节气的夏至。”
张文涛醍醐灌顶:“胡上将的昆仑山事件,发生在母历1954年——夏天!”
谭秋踌躇满志:“我想,胡上将自己都忘了,自己曾是重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