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这里哪一个不是我的人?实在想走,也只能走到阎王殿去。”
太子带人离开,那些无关紧要的,早被他悄无声息拿下,此时的月殊,孤立无援。
“雍王殿下就如此自信?”月殊笑问。
再次看了看她空荡的双手,雍王也笑了,开玩笑道,“除非,你长了翅膀,从这屋顶飞出去,不过,就算你真有翅膀,我底下这些人的刀剑,也会尽数斩落。”
月殊认同,“确实有这个能力,不过……若殿下方才便拦下我,恐还有机会,这会……晚罗。”
说完,她竟直直迎着刀锋走了过去。
她走的方向,有一长排窗。
“抓住她!”
这声命令吼出口,他才惊觉体内气息很是不稳。
屋子里的众人不约而同感受到了这点,他们提刀的手,皆有些发麻。
是什么时候,这么多的人,居然悄无声息中了毒?
雍王震惊又愤怒,“你下毒!”
“很遗憾,不能让殿下见识到我的翅膀,但是毒嘛~”月殊摇了摇手指头,显得很是俏皮,“喏,别乱动哦~小心气血翻涌身亡。”
一听这话,谁还敢妄动,就连马洪刚,都已经开始沉下心逼毒。
“既然你们都忙,那就不用送了。”
月殊推开窗,一个飞身上了屋檐。
她方才的把戏,很快就会识破,她不能停,脚下生风,往茂密的林子奔去。
马洪刚率先反应过来,他冲到窗边,哪还有人影。
“殿下,咱们被骗了!那根本就不是毒药!”
雍王面带阴翳,“是什么?”
“不知,有些麻痹四肢的作用,但确实无毒。”
马洪刚懊恼,她本不是他的对手,唯一能有的生机,便是方才这样的小花招。
偏偏还让她成功了!
可恨呐!
此时悔恨已是无用,雍王下令,“立即将荧凤与文安侯府弑君的消息传出去。”
“那是不是要多派人手抓捕?”
“不必,所有人,去截杀太子。”
……
丽贵妃一行回到上京,整个都城皆已人心惶惶。
有消息传来,京郊外一整个村子的人皆感染瘟疫后丧命。
百姓们怕啊!
随着上京城中陆续有人咳血,大街上如今已空无一人。
繁华喧闹的都城,一夕之间,仿佛一座空城。
官府毫无应对之策,便连治病救人的医馆,也一个接一个关门,不再接待病人。
百姓们甚至猜测,同光帝此次携带百官祭祀,实则是早知瘟疫横行,提前避开。
谣言满天飞之际,各处城门口搭建起了粥棚,紧接着,各家医馆的医师,一个接一个被请了出来。
粥棚旁边就是看病的棚子,百姓们有了希望,纷纷走出家门。
“都排好队,不要急,都有,都有。”
一个戴着面纱的贵夫人正亲自布粥,那勺子又长又大,她盛了没几碗,便感觉全身都是汗。
“乐安,扶本宫过去休息休息。”
丽贵妃养尊处优,哪里干过这种粗活,只觉此时腰也是酸的,背也是痛的。
“母妃再坚持坚持吧,”乐安劝道,“皇兄的意思,是得等消息都散布出去以后,百姓们都知道了您的慈悲心肠,才能休息。”
“可母妃,实在有些扛不住了。”
她用手撑在桌子边沿,脸上渗出汗水,浸染得那些溃烂之处疼痛难忍,偏偏此时她不能取下面巾擦汗。
“母妃,为了皇兄,咬咬牙,就再忍忍吧。”
丽贵妃身子晃了晃,缓了好一会儿,那种眩晕的感觉才褪了下去。
“你快去问问,究竟还要多久。”
她哪里还握得住勺子,早丢在一旁由身边伺候的宫女代为布粥。
这时,队伍外传来喧闹声。
乐安心中一喜。
“母妃,来了,来了。”
丽贵妃已无力回应,接过乐安塞过来的勺子,做出舀粥的动作。
一行人挤进人群,皆跪在地上。
“感谢娘娘大恩大德,救我们百姓于水火之中。”
“娘娘,她就是宫里的娘娘?”
“原来贵妃娘娘真在这里!她不是去祭祀了吗?”
“听说陛下中断祭祀,贵妃娘娘当夜便病了。”
“啊?这是何故?”
一群人在前头做秀,后边百姓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早就隐藏其中的人,便适时地把那些话抛了出来。
“……好好的祭祀,突然封为公主?那岂不是触怒了上苍?”
“难怪天降横祸啊!”
乐安满意地听着,民声越来越沸腾,目的也就达到了。
丽贵妃脸上汗水淋漓而下,即便身旁有宫女搀扶,她还是一头栽倒在粥锅前。
惊呼声顿起。
乐安叫得最大声,“母妃!您怎么了?”
最近的宫女适时解释,“乐安公主,贵妃娘娘一早就来此布粥,是累坏了。”
乐安本想叫人搀扶丽贵妃去休息,又突然想起雍王临行前的嘱托。
她心里默念了一句,“母妃,对不起。”
微微颤抖的手,掀开了丽贵妃的面巾。
那张红中带黑,又还有些流脓的脸,显露在众人视线之中。
“乐安,你干什么!”
丽贵妃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想要戴回面巾。
紧紧攥着面巾,乐安声音哽咽。
“母妃,荧凤公主好歹毒的心!”
“仗着得了父皇宠爱,居然敢向您下毒!”
这些话,一下子在聚集的难民中传扬开。
来路不明。
心狠手辣。
等等万分不堪的词汇,成了荧凤公主的代名词。
京郊的一处农舍,月殊已经与和燊汇合。
一只白鸽飞来,落在院中的水井上。
老赖头传来消息,京中民声沸腾,都在传,荧凤公主乃是降世的妖女。
蛊惑皇帝,毒害贵妃,还带来了瘟疫。
“太子呢?可有回京?”月殊问。
和燊将纸条揉成一团,丢进水井,“没有回京,不知是否落入雍王之手。”
“估计躲起来了。”
有江蕴初在,太子性命无虞。
除非……有像马洪刚这样的高手追击。
不过,目前来看,雍王身边仅马洪刚一个顶尖武者。
如此关键的时刻,他定会把自身安全放置在第一位。
“想来京中已被控制,回去已不现实,你现在是如何想的?”
和燊拉她坐到葡萄架下,两人挨着坐在石凳上。
微风吹来,撩动耳旁乱发。
瘟疫过后,村子里没丁点人声。
无患说,整个村的人,都死绝了。
便是他们如今待的这个院子,那房主,还是他们动手挖了坑,埋在屋后。
月殊觉得心中悲凉,“雍王的事先放放,如今,瘟疫才是最重要的。”
“你想医治?”
月殊点了点头,“百姓无辜,雍王根本不在乎死多少人。我想,在他登位之前,必不会罢手。”
拿无辜的百姓做垫脚石,登基之后再救治,皇位,民心,都会稳。
无患忧心忡忡,“可城外早没人了。”
要想救治,得先有病人才行。
“那我们便入城。”
月殊目光坚定。
这时候入城,比平时要难上百倍。
因着瘟疫蔓延,都城的城门早就关了。
没来得及入城的,都聚集在城门外。
没有吃食,连草根树皮都扒了。
休息一夜后,月殊为几人乔装打扮一番,混进了城外难民营。
行之所处,皆闻咳嗽声。
和燊撕下衣摆,让月殊系在口鼻处遮掩。
“还是小心些。”
他们几人皆吃了药,但他依旧不放心。
传染如此迅速,死的人又多,他担心,在这场人为的瘟疫之上,会衍生出更可怕的病来。
“无患去探路了,”和燊低声与月殊说话,她微点了头,蹲下身察看一个脸色蜡黄的孩童。
那孩子,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一看便知瘟疫前,家境也并不好。
放眼望去,幸存的百姓精神萎靡,且都是老者。
看了两圈,两人才走到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
“看出什么没有?”
月殊指了指喉咙,“症结在这。”
“可想到办法?”
“你也看到了,这里都是些老人,雍王不会理会他们。”
和燊明白她的意思,“身强体壮的,都进城了。”
留在这里的,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