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师在为丽贵妃诊治时，高胜亲自过来请人。
“陛下要见我？”
“是，贵妃娘娘，您赶紧过去吧。”
高胜苦着脸催促。
医师忙说，“公公，贵妃娘娘自高处跌落，这伤，还没处理呢。”
丽贵妃示意宫女扶自己起来，她依旧穿着带血的衣裙。
“伺候本宫更衣。”
说是更衣，高胜再见她，却看到她只脱了今日衣裙的外衫。
里头衣衫素净，点点血色染成红梅。
他不敢再看，低着头道，“娘娘，您这是？”
丽贵妃并不看他，昂首往前走。
待行到同光帝门外，她才低下了头。
她推开门往里走，屋子里静得可怕。
同光帝坐在榻上，而那位神女，则跪在地上。
这……
“陛下。”
原本准备请罪的她，看到此情景顿时歇了心思。
她娇滴滴唤了一声，万千愁肠，听得人心不觉要软几分。
丽贵妃自月殊身旁奔过，衣摆抚过月殊伏地的胳膊，她不觉冷了眼眸。
“陛下……”
没有得到回应，丽贵妃又唤了一声，还扑倒在陛下的脚边。
“她是谁！”
同光帝用力抽回脚。
悻悻松开手，丽贵妃假意摔了一下。
“哎哟……”
她委屈抬起脸，那张不着脂粉的素容上，有委屈，有隐忍……
她泪眼朦胧中，撞见同光帝的目光，年迈的帝王脸上全是不耐，还有怀疑。
同光帝自动忽略了她的伤。
丽贵妃心头一紧，赶紧缩回身子，恭恭敬敬跪好。
“陛下，臣妾不知。”
“臣妾是冤枉的！”
既然陛下不留情，她只能抵死不认。
就在她心中打定主意时，身后之人惊慌失措爬了过来。
月殊紧紧揪住丽贵妃的衣服，哭得比她还要凄楚。
“娘娘，是您令人养我长大，是您，亲自派人接我来此，您，都忘了吗？”
“胡扯！”
“本宫什么时候——”
她惊慌争辩，回身时月殊的脸猝不及防撞进她眼眸。
那话戛然而止。
月殊看着她满眼的惊慌与震惊，她又近了一步，紧紧抓住了丽贵妃的手臂。
“娘娘，您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丽贵妃想要后退，双臂却被月殊死死抓住，力道之大，压根不容她挣脱。
“没想到吧，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我。”
这话，月殊说得极轻，极轻。
但，落在丽贵妃耳中，却如同惊雷炸响。
“你是——”
月殊嘴角扯出越来越夸张的笑意，她的脸越靠越近。
看着这张与那个女人万分相似的脸，丽贵妃控制不住怕得发抖。
“娘娘，求求您，同陛下解释清楚吧，我真的是您从小养大的啊。”
一根牛毛细针，就是在此刻，悄无声息扎进丽贵妃身体。
她连疼痛都没有感觉到，便眼前一黑，晕厥过去。
月殊抱着丽贵妃，冲陛下用力磕头，“陛下，求您救救娘娘，娘娘她，晕过去了。”
同光帝依旧坐着，他没有动，只唤了一声，“高胜！”
高胜瞧了一眼，立即道，“奴才这就去叫医师！”
同光帝却问，“她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高胜跪下去，“陛下，贵妃娘娘今日从天坛上跌落，奴才前去传旨之时，医师正在诊治。”
月殊垂着头，看似焦急，眼中却闪动着不愿掩饰的杀机。
“陛下，娘娘于我，恩重如山，还望陛下，能召医师前来，为娘娘诊治。”
同光帝挥了挥手，高胜立即下去传旨。
“你不恨她？”
“她今日，要将你活活烧死。”
月殊坚定看着丽贵妃，“民女无父无母，若无娘娘照应，岂能活到今日。”
“况且……”
她抬起头，脸上是视死如归的慑人气势。
“能为娘娘分忧，能为陛下的江山祈福，能给天下万民带来福祉，民女便是身死，也心甘情愿。”
同光帝看着月殊这副样子，沉默了很长一瞬。
“你很像她。”
月殊扯了扯嘴角，她知道笑到几分，能与师歌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