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阮和冬青回到叶府的时候,身后跟着几个药房的小厮,手上还捧着大包小包的物品。
卫嬷嬷见状忙带人迎了上去。
“小姐,怎的置办了这么多东西?”
“都是有用的,你们帮我将这些东西都搬去药房。”
叶阮院中特意空了一间屋子,供她平日研习医术所用。
卫嬷嬷闻言即刻带着喜儿坠儿麻利的按照叶阮说的将一切打点好,叶阮见东西都放置好了这才开口询问道。
“卫嬷嬷,着人去问一下,看看二少爷可回府了。”
只是卫嬷嬷却并未出门,而是立刻应声道。
“回来了小姐,二少爷半个时辰前还来过青玉阁寻过您。”
“只是二少爷过来的时候脸上不知为何还带着伤!老奴要带他去府医那里看看,他还不让!”
叶阮闻言点了点头,随即从药房中拿了几瓶药交给冬青。
“冬青,你将这些药给二少爷送去。”
冬青即刻应是,伸出手想将那药瓶接过来,只是叶阮的手却忽而收了回去,她想了想才改口道。
“罢了,我同你一起去。”终究是唯一的弟弟,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叶祈宁和叶知凡的院子很近,离叶阮和叶嫣的院子却有些远。
只是叶阮带着冬青终于走到叶祈宁院外的时候,却不见一个下人来迎,叶阮微微疑惑了一瞬,便带着冬青直接走了进去。
待两人走到内院门外时,便有声音自里间传了出来,叶阮仔细一听,竟是肖氏的声音。
而此时的房内,肖氏和叶嫣、叶知凡都围在叶祈宁床边,肖氏正担心的朝叶祈宁道。
“你这孩子,怎的受了这么重的伤却不知会母亲,知凡,快!去将府医传过来。”
叶祈宁只看了一眼叶知凡和叶嫣,推辞道。
“母亲,不用了,大姐姐说会让人送药过来的。”
他从大姐姐院里回来后,便去寻了大哥,不料他与三姐姐也还未回来,他原想休息一下,等到晚膳时再找他们侧面询问一下今日之事。
当然,大姐姐说的话,他不会同她们说,不能让他们之间的误会更深!
而且,大姐姐毕竟是他嫡亲的姐姐,他不能出卖她。
不想两个时辰后,肖氏便带着大哥和三姐姐一起来了,想是院内有下人去报了信。
“胡闹,你这伤势瞧着极重,怎可拖延?”
肖氏只作一副慈母模样,不顾他的反对让人去传了府医。
叶祈宁看着母亲担忧的样子,心中也熨帖不已。“不碍事的母亲,都是些皮外伤罢了,只是瞧着吓人。”
“那也得让府医瞧瞧!你年纪小,若伤了根骨可不是开玩笑的!”
而叶嫣听叶祈宁言语中提及叶阮,眼神不由动了动,想到今日醉仙楼的事,可不能让这两人因为此事感情好起来。
“二弟方才说大姐姐会让人送药来,难道二弟受伤之事大姐姐也是知晓的吗?”
叶祈宁见叶嫣一副似乎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只好回道。
“是,今日我在醉仙楼与人起了冲突,被人殴打,是大姐姐救了我。”
“殴打?”叶嫣惊讶的用手帕掩了掩唇。
“是谁这般欺负与你,二弟弟快说与母亲,定要让府里为你讨个公道!”
叶祈宁的眸色暗了暗,三姐姐她……为何装作不知道?
“是吏部尚书家的曹子昂!”
叶嫣闻言似是吓了一跳,她当然知道他这身伤是谁所为,大哥告诉了她,他见叶祈宁与人争执,本想像往日一样扮演一个好大哥的样子。
不料看见那带头之人竟是曹子昂,便退了回去。
曹家可不是他们如今能得罪的起的,况且处理不当,还事关父亲的前程,这个傻子自作聪明与人争执,可别搭上他们惹了父亲不快。
“曹家?这可就难办了”叶知凡也似有些意外的开口。
肖氏闻言却佯装怒气的打断了叶知凡。
“管他是谁,对你二弟下这般重手,就算拼着你与你爹的前途不要,我们也得上门去讨个说法!”
叶祈宁默默的听着他们言语。
这是他惯见的温馨画面。
只是如今不知怎么却像变了味,他的心情没来由有些低落。
“母亲,不必了,是我先动的手,而且事情已经了了,不要因此牵连了大哥和爹爹才好,只是大哥,你今日怎的也回家了?”
叶知凡的相貌在叶家子女中显得略平凡些,只能算中上之姿,但学问却极好。
如今秋闱将近,夫子点了几个平日学识出色的人着重教习,是以哪怕休沐之日,他也在书院中。
叶知凡只看着叶祈宁温和解释道。
“今日外祖家姨母寿辰,我与嫣儿一同去给姨母作寿。”
姨母家?他明明在醉仙楼看见了他们,怎会是去了姨母家呢?
叶祈宁只觉心中又是一沉,大哥也在骗他……
只是他仍不死心的继续继续追问道。
“一整日都在姨母处吗?”
一旁的叶嫣自然的接过话头,神色如常的道。
“自然,姨母家今日好生热闹,早知便带弟弟一同去了,如此弟弟也不会遭了难,表哥得了一个蛐蛐,听闻难逢对手,二弟弟见了肯定欢喜!”
叶祈宁闻言低下了头,勉强扯出一个微笑的弧度。
“下次,下次去便是,表哥的蛐蛐定是极好的”。
他这些年的玩乐之事,大多是三姐姐家这个表哥肖冠清所教。
肖氏见叶祈宁声音闷闷的,忙斥了一声叶嫣。
“你弟弟如今受了伤,还说什么蛐蛐?”
只是话锋一转她又道。
“阮儿也真是,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她怎的扔下你一个人回来?”
叶祈宁只觉心下突然有些烦躁。
“大姐姐说她还有别的事要忙!”
肖氏身边的钱嬷嬷这时忽然插声道。
“夫人,方才有人来禀大小姐回来了,还带了大包小包一堆东西,应是去采买女儿家的些胭脂首饰了,这才没顾得上二少爷。”
肖氏闻言摇了摇头,宽慰的拍了拍叶祈宁的手。
“你大姐姐到底年纪也不大,思虑不周也是有的。”
叶祈宁只是低低点了点头。
因着肖氏将叶祈宁房中的人都谴去罚跪,叶阮在门外听了半晌,见时候差不多了,这才带着冬青走了进来。
“母亲说的是!是阮儿思虑不周了!”
听到叶阮的声音,叶祈宁眼前忽的一亮,抬头向那走进来的身影看去。
“阮儿?”肖氏也有些惊讶的看着走进来的叶阮,没来由的有些心虚。
方才的话,也不知她听到了多少……
不过这两姐弟向来好糊弄,她也不作它想,只镇定了下心神,拿出一番谆谆教诲的模样来。
“阮儿来的正好!我们方才正说到你呢,你与宁儿毕竟是嫡亲的姐弟,弟弟受了伤,你作为长姐,应以幼弟为先,怎能在他有伤在身时撇了他去采买?”
冬青闻言蹙了蹙眉,方才她们所言她亦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
这肖氏言语间无非是想挑拨二少爷与大小姐的姐弟之情。
今日若不是大小姐告知,二少爷不会知道三小姐与大少爷也在场,却对他见死不救的事。
而大小姐救了二少爷的事,不但没得了什么好,反而还可能落一身埋怨。
这叶家果真没什么好人!
她随叶阮进门后,停在叶阮身后便替叶阮接了话。
“夫人,大小姐与二少爷血脉相连,自然忧心二少爷的伤势,今日我们采买之物皆是药材,其中很多都是大小姐为二少爷配药所需,夫人错怪大小姐了!”
当然,这说辞她是编的,大小姐说二少爷多是皮肉之伤,治起来并不费事,但二少爷毕竟年幼,很多表面的功夫,还是得做。
肖氏看了一眼冬青,心道怎么忘了,叶阮身边如今可都是云府的人。
他们姐弟好糊弄,这云府派来的人瞧着可都是人精。
以后行事可得更谨慎些。
“原是如此,阮儿,确实是母亲错怪你了!”
叶阮只笑了笑,假意训斥了一下冬青。
“冬青,母亲也是关怀二弟,并非真心责怪于我,不得无礼。”
“是,小姐”
冬青恭敬的回了一声,随即向肖氏行了个礼。
“方才是奴婢急着替大小姐分辩,一时冒犯了夫人,还望夫人勿怪!”
肖氏只大度的挥了挥手。
“无事,你也是忠心为主!我怎会怪你!”
“夫人明辨是非,奴婢佩服!”
冬青说着再次朝肖氏福了福,只是话锋一转,她又十分疑惑的道。
“只是夫人,奴婢不明白,今日随大小姐回来的都是药行的伙计,凭那些人身上的衣服都可轻易辨认,怎的夫人身边的嬷嬷却说小姐是去采买胭脂首饰了?”
“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夫人唆使下人挑拨大小姐与二少爷的关系呢!”
肖氏身边的钱嬷嬷闻言,微微变了变脸色,即刻站出来跪在肖氏跟前。
“夫人,方才门房只说小姐采买了许多东西回府,是老奴自己揣测,这才生了误会,请夫人小姐责罚。”
“大小姐。这事是老奴一人的过错,与夫人无关,大小姐不要误会了夫人才是!”
叶知凡见状瞥了一眼叶阮,似有些生气的朝那嬷嬷斥责道。
“钱嬷嬷,你是母亲身边的老人了,以后行事还需谨慎些,不得再将这些未经证实的事拿到母亲跟前说嘴!否则平白让人误会了母亲!”
钱嬷嬷似十分惶恐的了磕个头。
“大少爷说的是,老奴知错了!”
肖氏也顺着台阶而下
“行了,你下去吧,就罚你一个月月例,以后不得再犯”
冬青不动声色的看着这几人演完戏,这才道了声“夫人赏罚分明!”,而后退回了叶阮身后,端正的站好,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