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卫军平素在夜鹰的带领下,训练有素。
加之此次离京之前,夜鹰心中有所担忧,早有防备。
萧勤带领的队伍,虽然攻势凶猛,却毕竟是临时搭建的草台班子。
小小金銮殿,竟一时间被保护得如铁桶一块,久攻不下。
此时,民间关于这场谋逆,已经起了不少争执。
有人认为萧炼在位期间,不理民间疾苦,不作为,暴虐成性,早该下台。
也有人认为,萧勤犯上作乱,师出无名,实乃乱臣贼子,应当绞杀。
一时间民间议论声四起,闹得沸沸扬扬。
众人都在看着这场闹剧,却不知最后该以何种结局收场。
但有些见地的民众,普遍认为:这次内乱,不管谁赢,对大梁来说,都是有弊无利……
大梁未来的命运堪忧。
直至,三日过后,金銮殿里的众人,开始缺水少食,饥肠辘辘,难以为继。
禁军也因连日连夜的车轮作战,疲劳折损严重。
叛军终于打开了一道口子。
“咣当”一声,金銮殿大门被推开……
***
夜鹰追寻蛛丝马迹,很快摸到泽州郊外的小山村……
一处普普通通的民房,却守卫森严。
他当即便敏锐地觉察出不对劲。
与暗桩仔细部署一番,趁着某个深夜,放倒所有守卫后,他摸进其中一个房间。
床上,正睡着两名粉雕玉琢的孩童。
他让人将两名孩童抱起,用刀押着奶娘,让她带着继续去别的房间搜查。
湛儿雪儿睡梦中被扰醒,还被陌生人抱着,用刀架着脖子,自然一睁眼,便被吓得哇哇大哭。
“呜呜呜,娘亲,我要娘亲……”
两小孩一边哭,一边死命挣扎着,对刀顶着脖子的危险,也毫无意识。
只在黑衣人的身上拳打脚踢……
母子连心。
叶蓁蓁睡梦中,很快听到湛儿雪儿的哭声,当即开灯起身。
刚打开房门,便被门外一把横着的刀,抵在了喉咙。
抬眼,见到一张熟悉的冷峻脸孔。
“果然是你。”夜鹰看清她的容貌后,喉咙里轻嗤一句,“那么高悬崖落下去,你竟没死?果然是祸害遗千年。”
叶蓁蓁在看清夜鹰那一瞬,便心下一凉,“完了。”
但她强装镇定,冷声道“夜统领深夜来这偏远山村,不知所为何事?”
夜鹰见她不惧,刀背一转,便将刀抵在了湛儿脖颈之上,“少废话,既然没死,就赶紧收拾东西,随我回上京,否则……”
他手上一用力,湛儿脖颈之上便出现一条血痕。
“大胆。”叶蓁蓁心中惊惧,脑中闪过唯一的念头,“他们皆是皇帝血脉,我看谁敢伤害皇子公主!”
夜鹰:……
他倒是记起,那时叶蓁蓁从皇宫逃走坠崖之际,确实是有孕了的。
算算年岁,也与眼前两个孩子相符。
一时不疑有他,心中替皇帝高兴起来。
主子一生孤苦,又性子极端,时至今日,后宫也没留下一丝血脉。
没成想,在这偏远之地,竟是早就有了这么一双可爱的儿女。
他若是知道了,该有多高兴啊?
夜鹰面上不变,手中的刀,却不动声色地松了松。
既是皇帝血脉,便也是他的小主子,他可舍不得伤他们分毫。
“少废话,收拾东西,回上京。”
“叶姑娘……”于大娘也被惊醒了,正打开房门准备朝叶蓁蓁这边走来……
却被叶蓁蓁一个眼神阻止了。
皇宫那地方,若是可以,她绝不再去。
可如今实在无法,她跟湛儿雪儿去就可以了。
于大娘是无辜之人,她实在不愿意再多牵扯一个进来。
况且,她们三母子还好,或许对萧胤来说,并没那么重要。
若是于大娘被抓,势必成为要挟萧胤的筹码。
“大娘,不用担心,他们不会伤害我们的。
这是我的家人派人来接我们回去了,我收拾几件孩子衣衫,待会儿便会先随他们先离开,这些日子多有打扰,您多保重。
以后有机会,我还会带着湛儿雪儿来看您的。”
于大娘是乡野粗人,见此阵势,本就吓得腿软。
不过,跟萧胤一起这么多年,萧胤还是教会了她一些面对威胁的反应之法。
听了叶蓁蓁的安慰,便当即反应过来,不再靠近。
只扶着门框抖着声回道,“既如此,那你们路上小心。”
眼见一行人消失在黑夜之中后,于大娘方才颤抖着找到被迷药放倒的护卫。
将他们弄醒后,派人赶紧去通知阿适……
***
金銮殿里。
萧勤率众冲进来之时……
萧炼不慌不忙地让小顺子上了一壶好酒。
他面上毫无一丝慌乱。
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自斟自饮起来。
那镇定的表情,倒是让在场之人,纷纷猜疑。
莫非皇帝还留有什么后招?
恐慌的百官莫名有些心安,萧勤心中也多了几分忐忑。
“这个皇位,你就这么想坐?”
萧炼给自己倒了一杯后,又倒了一杯,远远朝萧勤举了举,便放在了小顺子手中的托盘里。
“一国之君,万人之上,是这世间最尊贵的主人。
但凡是个男人,谁没有做过这样的梦?”
萧勤回道,却并不敢接小顺子递过来的酒杯。
萧炼自斟自饮,“朕坐了这些年,倒真是坐腻了。
早知你喜欢,直接来宫里,跟朕好好说,朕将这位子赏你便是。
又何必闹这一出呢?劳民伤财的。”
“当真?”萧勤面露喜色,一脸志在必得,“皇叔若真有这个心,现在宣布退位给我倒也不迟。
若真是这样,我定给皇叔留个全尸,留个体面。”
“当真!比真金还真。”
萧炼脸上勾起一抹邪肆阴狠的笑,让萧勤突然有种毛骨悚然之感,“无知小二,不知天高地厚!”
他突然感觉自己被人戏耍了。
“少废话,拿命来。”
萧勤提刀,便飞身往前……
萧炼身边的护卫,及时拦在了他跟前。
皇帝近身护卫,都是顶级高手,当可以一敌百,萧勤自然不是对手。
恰在此时,宫门再次涌入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
队伍打着“萧”字大旗,高喊“清君侧”,“拨乱反正”之口号,一路所向披靡。
顷刻间,萧勤带来的队伍,便被消灭得七七八八。
金銮殿大门口,一身姿伟岸,步履矫健的身影,正迎着众人诧异的目光,大步走近。
来人身着银色盔甲,墨色大氅,走路时,大氅飞扬,仿佛带起一阵风。
脸上的银色面具,被皑皑白雪衬得格外凛冽冰冷。
面具下,完美坚毅的下颌线,衬出他的矜贵不凡。
“来者何人?”萧勤拿刀指向来人,眼神难掩慌乱。
萧炼抿了口酒,勾唇笑了笑,“呵呵,有意思。
这破位置,倒是挺多人惦记。”
战骁在众目睽睽之下,朝萧炼走近些,再走近些……
直至靠近龙椅两米开外,被御前侍卫抵挡,方才停住脚步。
萧炼从始至终手指轻轻敲着椅背,眼眸一眨不眨望向来人的一举一动,若有所思……
战骁不慌不忙取下脸上面具,声音磁性清朗,“皇兄,臣弟救驾来迟,还望恕罪!”
众人看清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后,纷纷张大了嘴巴……
那、那不是三王萧胤吗?
五年前便在泽州战死的三王,如何死而复生了?
萧炼却笑了笑,“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