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棠和傅定暂时就在润州岳家住了下来,仪仗先回了金陵城。傅定特先派了人过去跟着,处理一些事务。
但傅定不如妻子有闲,只在润州岳家住了几日后,便也提出了道别。
顾明棠还没同外祖一家亲近够,所以先再留住几日。
这日,一行人送别到渡口,顾明棠站在岳家一众人当中,向傅定挥手。
傅定站在渡口,一回首,便瞧见妻子站在不远处,正笑眯眯朝他摇手。
夫妻自从成亲之后,还没这样分离过。所以一时间,傅定心内十分不舍。
甚至有股冲动,他想不管不顾的走上前去,拉着妻子同他一道回金陵。
只是,最终理智战胜了冲动,傅定没这样做。
面前岳家人站了无数,但傅定谁也没放在眼中。此时此刻,他满心满眼里,都是妻子。
顾明棠其实也有不舍,但比起在外祖家再多玩几日来,她自然就舍得了。
当然也看出了丈夫心意,但顾明棠觉得,又不是生离死别,两地又不远,想什么时候回去,不管走陆路还是水路,也就一日功夫。
甚至行程快些的,一日都用不着。
所以,实在没必要因为不舍分离而放弃眼下的快乐。
这样想着,她便心安理得的留在了外祖家。
最终,仍是傅定一人踏上了离开润州的小船。
岳家一众人是待傅定的船走远了,不再瞧得见船上的人后,这才转身离开渡口。
岳老夫人这几日很是开心,一直拉着外孙女顾明棠在身边。吃喝同住,睡也是睡一起的。
外孙女婿走了后,岳老夫人更是放松了下来,一直拉着顾明棠手说:“你这夫婿可比你娘那夫婿好得太多,虽然外祖母同他相处时日不长,但即便只有几日功夫,也是够看清一个人了。”
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这样去贬低她的亲生父亲不好。毕竟他再不好,也是她亲爹,没有她亲爹,也就不会有她。
他再不好,也是给了她骨血的。
所以,岳老夫人又道:“但不管怎样,他也是你爹爹。你娘,包括我们岳家,再不满她,你也不能说他不好。”
顾明棠道:“比起娘来,他这个爹在我这儿的确不算什么。身为女儿,我不好背后编排他,但我却不傻,谁亲谁疏,我心里有数得很。我也很为我娘高兴,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她总算可以过一过她自己的清闲日子了。”
“这要说起来,还得怪你外祖父。”话不能再说下去,再继续说下去,又得追究当年嫁小女儿进侯门的过错了。
顾明棠也说:“外祖母,我们都该往前看。过去的不好,我们都忘了吧。”
“棠儿说得对,人该往前看,不该总抓着从前的事不放。”岳老夫人如今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怎么着都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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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棠也只在润州多待了几日,之后,也因实在熬不住对丈夫的思念,故便在岳家的安排下,也乘了回金陵的船。
又是渡口送别,这一次,岳老夫人却是一脸的愁容,十分不舍道:“怎的不多待几日呢?这便又要走了。”
顾明棠:“我记得呢,再过段时间便是您老人家的寿辰,到时候,我一定回来。”
岳老夫人:“我生辰还早呢,得等到我生辰再回,那还得有几个月。”
顾明棠笑:“待我先回去安顿一下,等到家里一应收拾妥当了,我便派人来接外祖母和母亲过去小住。”只捡着好听的说,安慰她老人家,“我虽走了,可再过几日母亲就要过来了,到时候,您可同母亲一道往金陵去。”
果然这样安慰正合适,岳老夫人听得这个话,心情立刻好上许多。
“路上注意安全,回去后,得差人来报个平安。”岳老夫人始终不放心,再三叮嘱。
顾明棠已经登上了船,听外祖母这样交代,她朝她摇手,一边告别,一边应道:“知道了。我定会的。”
就这样,在岳家一众人的不舍中,顾明棠离开了润州。
润州离金陵实在近,尤其是走水路,也就一两个时辰的功夫。
两城的百姓,常会乘船来往。
常常的,早起出门,去隔壁城赶个早集,中午就能回来。
对年轻人来说,想见一面,也不算多难的事。但岳老夫人年纪大了,城内坐坐车串串门还好,叫她经常的两地来回跑,她也是有心无力的。
顾明棠所乘的船是比较豪华的,船上坐着的,也多是些生意人。总之看身上穿戴,也是不俗的。
船上人不算多,加上顾明棠主仆几人,拢共也就十几个。
原是好好的,差不多快到金陵地界时,天生浓云密布,天幕立刻暗沉下来。
有人在耳边说:“快要下雨了。”
“要下雨了,今日实在是不该出门。”
顾明棠抬头看了看天,果见天上乌云筹集,雷声滚滚。
虽然不该今日出行,但好在,船也快抵岸了。
恰好从船上下来,坐进马车时,天上开始渐渐落了雨来。
回到家里时,那大雨便倾盆而下。
也算幸运,躲过了这场大雨。
回到家,只有家丁来迎,并主动告知顾明棠道:“王妃娘娘,王爷今日有事出门,暂还没回来,王爷交代奴等好生侍奉王妃娘娘。”
她着急赶回来就是想见他的,人没第一时间见着,心中自然失落。
但也知道,他在那个位置上,自有事做,不可能有太多闲空一直陪伴在自己左右。
这样想着,顾明棠心里自然好受许多。
虽没淋到多少雨,但一路赶着回来,身上也有疲惫。所以一回到家,顾明棠就让家里侍女备水,她打算泡个热水澡。
泡了澡,又再换了衣裳出来,天已经暗沉下来,雨也下得“哗哗”的,甚至天边还有惊雷滚落……可差了人去前院打探消息,却仍不见有傅定的消息传来。
也不知怎的,顾明棠心里竟有隐隐的不祥之感。
或许是有几日未见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今日天气不好的缘故。总之,顾明棠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总不能安稳。
但这个时候,天还未曾黑透,时候也还不算晚,顾明棠虽心里有隐隐担心,但却也还好。
直到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天也彻底黑下来,外面的雨不但没有停下的意思,反倒还越下越大……顾明棠再不能等了。
又赶紧差人去叫了前院的总管家来问:“王爷今日几时出门的?”
管家回说:“差不多辰时时分出的门。”
那也算是一早就出门了。
顾明棠心里更沉下去几分,又赶紧再问:“那王爷可说出门去做什么了?”
管家摇头:“这个老奴不知。”
想想也是,傅定的行踪,又怎会向府上的管家报备呢。
“好,我知道了。”顾明棠强逼着自己淡定点头,“你先下去吧。”
又再等了会儿,芙蕖见时间不早,且今日主子又赶路劳累了一日,便过来劝:“娘娘,时间不早了,不如您先歇下吧。”
这种时候,顾明棠哪里能睡得着啊。
于是摇头:“我再等等他。”
如此,一直等到深夜。顾明棠撑着手打盹儿,头一歪,突然醒来,一醒来立刻就问:“王爷可回来了?”
屋内仍静悄悄的,只芙蕖闻声立刻过来回话。
“王爷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