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昨儿夜里,定儿去后院了?”郭氏突然问。
顾明棠笑着点头,轻轻应了声。
郭氏则说:“你是定儿力排众难迎娶进门的,他怎么会冷待你呢?也是实在忙,一时抽不开身,这才少往内院去的。但如今闹上了这么一场后,他也知道错了,往后自然会注意。”
郭氏又再一次提到当初是傅定力排众难迎娶的顾明棠,这无疑是再次给傅定在顾明棠这里制造好印象。
当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时,顾明棠心中还略有疑惑。可当再次听到时,顾明棠已经能十分坦然的接受。
并且心里也相信,当初傅定娶她,的确是在父亲母亲、甚至是陛下那儿,遇到了多重阻拦。
这样想着,顾明棠心里有着异样的甜蜜。
同时也很温暖。
一个男人,若能力排万难,以一人之力同压在自己头上的多人作对,只为娶一个女人时,想这个女人多多少少在他心中是有些地位的。
顾明棠为此而高兴。
“你们定要好好过日子,互相体谅着些。”郭氏提醒。
顾明棠立刻起身,应道:“请母亲放心,儿媳明白了。”
“去吧。”郭氏笑着打发她走。
“那儿媳告退。”顾明棠行礼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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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最近傅定忙,但夫妻间也不能因为他忙,就一直冷着相处,没有任何互动。
丈夫忙,正是该她表现的时候。
所以,从雅梅居回来后,顾明棠便打算亲手为傅定做些吃食。
虽然他在衙门里肯定不会缺吃的,但吃衙门的饭,和吃自己妻子亲手做的饭,自然意义又不一样。
昨儿半夜,傅定能去内院睡,算是在这样的众议下给了她体面。那么礼尚往来,她自然该给与回应。
顾明棠在小厨房里忙碌了差不多快一个上午,总算是忙好了几个菜一个汤后,她找来食盒给装上,然后喊了芙蕖来。
“你亲自给公子送过去。”
见公子夫人间总算是有些互动,感情也越发好起来,芙蕖心中也为主子高兴。
“得,奴婢这就去。”芙蕖拎着食盒,欢欢喜喜往外面去了。
恰巧芙蕖过来时,傅定人就在衙门内,并未外出走访。
又到了吃饭的时辰,忙了一上午的傅定,正打算带着衙门里几个属下出门吃饭。芙蕖奉夫人之命送了吃食来,傅定自然就不再出门。几个属下笑着打趣了几句,自行离开了。
傅定也有些意外,没想到,顾明棠竟会送吃的到衙门里来。
芙蕖请了安后,高兴着说:“夫人一早便去小厨房做的,夫人说,可能不合公子胃口,但至少也是一片心意,还望公子赏脸,可以浅尝一二。”
既是妻子亲手做的,只要不是毒药,傅定都会吃。
听芙蕖这样说,傅定笑了笑。打开食盒后,望着里面的菜,眉眼温和。
看菜色,的确不算多好。但在傅定这里,因是妻子亲手做的,便觉得比外头大酒楼里的时兴菜都好。
“你回去告诉夫人,就说我十分喜欢。”傅定说。
芙蕖开心着应下,立刻蹲身:“是,奴婢这就回去告诉夫人。”
回去后,芙蕖立刻就去到顾明棠身边,然后把她见到傅定时傅定的反应和傅定说的话,全部都说给了顾明棠听。自然,其中有夸大其词的成分。
顾明棠望着芙蕖笑,心里一时不大相信。
她信傅定肯定不会拂她面子,那送去的饭菜他肯定会吃的。但反应嘛……肯定不会是像芙蕖说的这样夸张。
但顾明棠也不拆穿,只是点头:“既他喜欢,也就不枉我大清早的就开始忙,忙一上午了。”
这会儿正是午后,才刚刚用过午饭。天渐渐热起来,马上就要入六月了。所以,尤其是中午,一吃完饭就犯困。
“早上起得早,我去眯会儿。”顾明棠以手掩唇,悄悄打了个哈欠。
傅定那边,吃完午饭后,却是没有妻子这样的悠闲。下午出了趟城,去城外附近的几个村里的农户家走访了。
陛下对前些日子交给傅定的,有关军制改革的差事,对傅定所办的差事十分满意。所以,紧接着,又把另外一桩民生改革的差事交给傅定。
傅定事事亲力亲为,不敢有丝毫怠慢。这段日子,除了睡觉吃饭的几个时辰外,其余时间没有一刻功夫是闲着的。
下午出城走访之后,傍晚时分回城。家也没回,直接打马入了皇宫,去了陛下跟前。
看完呈送上来的奏折后,陛下颇满意的点了头。然后合上折子撂在一旁,只慈祥的望着面前年轻郎君。
“二郎,这段日子辛苦你了。”舜和帝说。
傅定却不敢受这个夸,于是立刻垂首惶恐道:“为陛下办事,是臣之幸,臣不敢言苦。”
如今太子已定,且多日观察下来,对太子、及眼前这位太子府的二公子,舜和帝都十分满意。想着,虽非自己亲生,但好歹也是傅家血脉。得此继承人,往后就算去了地下,他在傅家列祖列宗跟前,也算是有了交代。
心里的闹心事儿没了,一切也都尘埃落定下来……舜和帝心情好了,精神状态自然也好了些。
“等这件差事忙完,朕好好给你放个假。”舜和帝说。
傅定不知天子何故突然这样说,但纵然心中有百般的困惑,此刻,他也只能应一声是。
但倒是舜和帝,亲自解释起来:“也是朕大意了,若非贵妇提醒,想你那位夫人怕是要记恨朕。”
天子话说到了这一步,傅定自然就明白了他为何会这样说。
于是,傅定立刻站起身来,抱手道:“顾氏是个极温柔贤惠,且识大体的女子,她定然不会为了这个不高兴。臣是为陛下、为社稷效力,她支持我还来不及呢,又怎会不高兴。”
舜和帝笑道:“可即便是如此,毕竟你们还是新婚燕尔之期,感情最是好的时候。年轻夫妻,总不能分别太久。”
天子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傅定自然应下:“臣遵旨。”
从皇宫里出来后,傅定便打马直接回了太子府。
到家时,天才刚刚沉下来,外面天光还在,只是天幕呈了黛青色。
初夏微风清凉,踏着月色,傅定直接往青霄院来了。
傅定回家来时,顾明棠正在吃饭。
顾明棠意外,压根没想到他会这个时辰回来。
可他人,此刻就是出现在了她面前。
顾明棠愣了会儿,然后赶紧起身来请安。
傅定望着她笑,之后目光往下落去,落到了矮几上。
顾明棠见状,则说:“早知道二爷今日回来得早,我就再等等了。不过,也才坐下没多久,给二爷添副碗筷就成。”
傅定忙了一天,这会儿身上汗渍渍的,实在难受。所以,傅定让她先用饭,他要先去洗个澡。
顾明棠想了想,自然没真自己一个人坐下来继续吃,而是命丫鬟先把饭菜都撤了,拿下去热着,等一会儿傅定洗完澡了,再端出来。
傅定洗完澡出来时,以为妻子已经吃完饭了,却没想到,他出来,仍是瞧见桌上的菜丝毫未动。
“怎么没先吃呢?”傅定问。
方才让她先吃,不是客气话,是真的希望她不必为等自己而饿肚子。
在傅定这里,其实没有太多的身份上的尊卑。不必因为他是皇室子弟,就需事事压人一头。
在他看来,和妻子之间,他希望是可以相对平等一些的。
顾明棠当然知道他不是说一套做一套的人,但他让她先吃、不必饿着肚子等,这是他的态度。而她选择等他,这也是她的态度。
“我知道二爷洗澡花费太长时间,你没回来也就算了,既回来了,我又怎好不等你?再说,一个人吃饭有什么意思呢。”
傅定看了她一眼,只笑着,没再说什么。
夫妻二人静坐着吃完了饭,之后丫鬟们来收桌子,他们二人则挪身子去了一旁坐下吃茶。
“二爷怎的今日回来的这么早?”顾明棠好奇问。
傅定说:“方才从宫里回来,这桩差事办完了,陛下准几天假。”
有关公务上的事,顾明棠没多问。
她只是关心着丈夫身子说:“你这几日太累,既陛下准你几日的假,你该好好休息休息。”
傅定也说:“这几天不出门,就留家里陪夫人。”
顾明棠面颊微微泛红,但也逼迫自己保持镇静。
夫妻二人都知道,迟到的圆房,是要在今日补上了。
之前没有圆房时,顾明棠心中会有遗憾。毕竟,前世同徐霁成亲多年,最终临死也仍是处子之身。
而今生,她正常嫁人,竟又未能在洞房之夜圆房。就算知道是事出有因,但,心里总会有疙瘩在。
这算是她的一个遗憾吧。
歇了会儿后,顾明棠吩咐丫鬟让备热水,她也打算沐个浴。
丫鬟在净房里备好热水后,出来请示:“夫人,水备好了。”
顾明棠装作镇定着起身,并同傅定作别道:“我先去洗个澡。”
傅定也装作镇定的样子同她点头:“你去吧。”之后,虽然手里一直是捧着本书在看的,但其实心思早飞远了。
顾明棠泡在浴桶里,桶里撒了很多花瓣。芙蕖站在她身后,先将她如瀑般的青丝卸下来,捋到桶外去,然后,拿着巾子湿了水给主子一遍遍清洗着身子。
顾明棠正值妙龄,又自幼养尊处优,自然肌肤细腻,如新荔般,吹弹可破。
“小姐您这样好看,姑爷肯定喜欢的。”芙蕖心里也如明镜般。
顾明棠笑了,想着傅定这样的人,他又怎会简单的为美色所迷惑呢?
他若真是那等肤浅之人,只喜欢一个人的外貌,那她倒还要担心了。
“我是他的妻子,既他是愿意娶我的,想我就算有些瑕疵,他也不会嫌弃。相反,若我只有长相再无其它,他也不会喜欢。”
芙蕖道:“姑爷是个可靠的人。”
顾明棠自然也知道,傅定他是个靠得住的人。
他们之间,哪怕做不到心意相通,但只要能相敬如宾,就也足够了。
出来时,顾明棠外面只罩着件薄纱。
而这会儿功夫,傅定已经挪步去了内室。
顾明棠轻轻走进内室去时,傅定瞧见人回来,抬头看过来,然后愣住。
顾明棠其实也有些羞涩,但却装着没看到丈夫表情的模样,只自顾自坐到了床边去。
傅定喉结滚动了下,也自然的搁下书,起身朝妻子走过去。
挨在她身旁坐下,傅定目光自始至终都不曾离开过她。
被丈夫这样看着,顾明棠微垂眉眼。或是偶尔抬一下头看过去,但很快的,又垂了头来,不敢与其对视太久。
“准备好了?”傅定问。
顾明棠鼓足勇气,又再次抬起眼睛,去同他对视上,笑说:“新婚之夜就该做的事,只是妾身那日累着了,二爷又体恤妾身身子……今日,不过是补上之前的遗憾而已。”
“是遗憾吗?”傅定已经凑过身来,在她发丝间轻轻深吸了一口。
他的声音也变了,变得带着丝丝喑哑。
气氛瞬间就暧昧起来。
顾明棠心如擂鼓。
“难道,于二爷来说,不算遗憾吗?”即便已经到了这一步,顾明棠仍鼓足勇气,同他周旋着。
傅定轻轻“嗯”了声,应道:“自然也是遗憾的。”但又说,“但或许,今日此情此景,是最好的时机。”又问,“你准备好了吗?”
顾明棠狠狠点头,然后闭上眼睛,大有种去赴死的决绝。
顾明棠也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过来的,只知道自己似是历经了万般劫难般。压在胸口有些喘不上气,起初的那一刻,顾明棠心想,说是经历的一场凌迟之刑,也不为过吧?
但这种事情,就是很奇妙。
欲生欲死,瞬间地狱,瞬间天堂。
起初顾明棠紧咬着唇齿,并不让自己喊出声音来。可这种事,似乎是不受她自己控制的,尤其是到了灵魂共鸣时,她仿佛丢掉了一切自尊般,只想沉浸在那一场欢愉之中。
不知过去多久,这一场飘摇的风雨,才算是渐渐停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