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话虽是这样劝着,又怎能不担心呢?
万一真是弟弟那儿出了什么事,可怎么是好?
都已经坚持到这一步了,若再出些什么岔子,那可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荣安堂内这会儿已经没之前那么乱了,府医已经过来为老夫人把了脉,老人家情绪平定了之后,人也好了不少。
荣安堂的人瞧见岳氏母女,立刻请着二人进去。
“老夫人正等着夫人和二小姐呢。”
听说老夫人在等着她们母女,母女二人更是心中紧张起来。一颗心“砰砰砰”直跳,险些跳出了嗓子眼。
迎着母女二人进去的是巧丹,巧丹什么都知道,所以自然明白岳氏母女心中最关心的是什么。
怕她们没病也给吓出病来,所以巧丹便提醒说:“夫人和小姐请宽心,并非是小公子出了什么事,小公子一切安好。”
听到这样的话后,岳氏才稍稍松一口气。她看了巧丹一眼,心中满是感激。
“可老夫人怎会突然病倒呢?”知道不是儿子的事后,岳氏心中重重松了口气,眼下,自然关心起老夫人身子来,“她老人家可还好?大夫来瞧了后,没说什么吧?”
巧丹:“老夫人就是一时急火攻心,方才险些晕过去。府医给她老人家针了两下,这会儿人好得多了。”
“她人没事就好。”一边说着,一边已经进了老人家的内寝中。
内寝里安静得很,远远的,只瞧见她老人家躺在床上,床边的大夫还在。
顾明棠母女立刻自觉的放轻了脚步,生怕会吵着她老人家,从而影响了她休息。
静悄悄走到跟前,岳氏轻声喊了声“母亲”,顾明棠也悄悄喊了声“祖母”后,她老人家才缓缓睁开眼睛来。
“你们来了。”老人家仍虚弱着。
岳氏说:“我和棠儿来看看您。”
“我不要紧。”顾老夫人还想撑着身子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这会儿浑身酸软,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府医还在为老夫人找穴位扎针,见她老人家要动,便提醒说:“您老人家还是不动的好,就这样好好的躺着休息会儿子,待一刻钟后我取了针,您就无碍了。”
顾老夫人笑着说:“这手上脸上都扎了针,还怪吓人的。”
岳氏道:“您听大夫的,准没错。不论发生了什么,您把自己身子养好了,这才是最要紧的。”
恰府医扎好了最后一根针后,退了出去。
老夫人这才说:“二郎……”她一边说一边摇头,显然,心里对这个儿子实在是失望透顶。
因为实在失望,而且是一再的失望,她也已经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
岳氏心里也很紧张,因为她其实明白,顾呈砚这个丈夫,他是做不出什么好事情来的。
此番又把老人家气成这样,想必是做了什么后果严重的糊涂事。
但不管怎样,只要不是易哥儿遇了害这样的事,其它的不管什么,岳氏都能接受。
所以,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岳氏也反过来宽慰着老夫人。
“如今儿媳觉得,除了生死无大事。只要您好好的,易哥儿也能平平安安归来,就一切都好。至于别的,能谋就谋,不能的,也无法子了。”
对岳氏这样的心态和想法,老夫人倒是极满意。
她这样稳重的性格,倒是的确比那个邵氏适合做当家的主母。
当年她选她,而弃邵氏,实在是再对不过的选择了。
“你能这样想,自然是好的。”然后老夫人就把今日发生的事,以及她为何就突然病倒了,全部都告诉了岳氏母女。
其实顾明棠母女两个心里也多少猜到了点什么,心中有点数了。所以,再在亲耳听得老夫人说这些时,她们才没有如老夫人一样受打击。
岳氏就知道,她的这个丈夫,是干不出什么人事来的。
但事已至此,岳氏只能说:“如今就是赌了,赌是圣上的圣旨快,还是易哥儿他们的脚程快。若易哥儿能早一步进京来,到时候再好好宣扬一波,让举京上下皆知我宁安侯府有了嫡子归家。那自然而然的,这件事就办成不了。”
有嫡出却立庶出,这是自古以来都没有的事,圣上自然得慎重考虑。
顾老夫人闻声,也附和着点了点头。
但若是易哥儿等一行人脚程没有圣旨来的快的话,那也不能坐以待毙。到时候,了不得就是待圣旨下到侯府里时,她拼着这把老骨头去冒死向圣上禀明实情,请圣上收回圣意。
又或者……她或许可在这之前,再周旋一二。
总之,只要一日圣旨没下来,就还有一日的机会。
其实这件事的棘手之处在于,人是二郎亲自向圣上请封的。而请封的这个时间点,也很是不好。
若真是之前那次就为大公子请封,是在不知道府上还有嫡子的情况下请封的话,事后还好说是当时并不知道实情。
而如今,既已知府中有嫡子,却为庶出请封,此事若不闹开了还好,一旦闹开,事情就可大可小了。
就看朝里有没有人想搞他们顾家了。
若没有的话,这其实也就是小事一桩,没人会故意推波助澜着为难顾家一番。可若是有人想针对顾家的话,那么,借题发挥,就算最终不能真正将顾家怎样,但其中周旋的日子,也的确不太好过。
二郎啊二郎,他永远只知道图自己心中一时之快,永远不能深谋远虑,想不到这些更深层的东西。
这宁安侯府,若在他之后再无可用之人接手,那么就真的彻底完了。
老夫人也算是看着偌大侯府从兴旺到衰败的,每每想起当年之盛况,再看看现在,老夫人真是满心的疲惫和无奈。
若她是个男人,她也能撑起这个家来。
可惜她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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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突然病倒,邵姨娘也很着急。但急的却不是老夫人病情,而是背后老夫人病倒的原因。
如今宁安侯府内,明显是分成了两派。
一派是邵氏母子,另一派则是有老夫人鼎力支持的岳氏母女。
两派间,早到了水火不容之地步。
或说是你死我活,也不为过。
所以,一方不好了,另一方自然就高兴。
“快去,再去打探打探,那老婆子为何突然病倒。”打探不到内部消息的邵姨娘,急得就如热锅上的蚂蚁。
若有荣安堂的好戏瞧,她自然是第一个不愿放弃。
自然打探不到内情,但却能打探得到顾呈砚一早下朝回来后,去过荣安堂。
“好像正是侯爷去荣安堂时,老夫人病倒的。只是,不知是否是侯爷说了什么。”前来禀告的丫鬟蹙着两道细细的弯眉,一脸的难色,“荣安堂就跟箍了铁圈的铁桶般,严严实实的,密不透风。奴婢想再多打探些消息,却一点都打探不到。”
“这个不怪你。”邵氏倒能体恤,“她们不想让你知道,别说是你,就是我,也未必能有什么法子。”
“不过呢,能知道这些,也就够了。”目前来说,可以确定此事跟顾呈砚有关了。
应该是顾呈砚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气着了那老婆子。
只希望她能自此倒下去,再好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