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蓁蓁感觉近日自己的嗅觉异常灵敏。
然后发现赵君珩身上的气息比以前更好闻了。
除去御用的龙涎香的“贵”气,竟还有一丝淡淡的清新气息。仿佛是从皮肤里散发出来的,似有若无,带着经脉的搏动。
难以描述,却让人不自觉地沉醉。
被他拥在怀里,练习追魂剑,蓁蓁脑中不受控制地划过一幕又一幕缠绵悱恻的画面。
她有点神魂颠倒,无法集中注意力。
天气实在闷得人透不过气,额头渗出细细的香汗。她看不到赵君珩的神情,却又觉得这天竺葵烂漫盛放的御花园里,哪哪儿都是他。
一招舞毕,赵君珩卸了手上力道,“这一招可记住了?”
蓁蓁脑袋空空的,茫然僵硬地收剑垂手,“啊?”脸蛋儿还有点红。
赵君珩察觉到了她的心不在焉,微微低头,贴着她玉润的耳垂,“习剑最忌分心,在想什么呢?”
蓁蓁脸色更红了,顾左右而言他,“没,没想什么,我就是感觉有点闷,还有点热...”
话落,天空中应景地飘起淅淅沥沥的春雨。
赵君珩拿过她手里的木剑,将她拢在怀里,疾步往亭中走去。
随安知道,帝后相处时,不喜他人靠近,便领着侍奉的宫人们候得远远的。
春雨细如丝,飘在身上其实并不凉。但赵君珩怕蓁蓁忽热忽冷着凉,便解下了身上的外袍,披在她肩上。
而后,将她小手捂在掌心暖着。
实在是一个寻常的体贴,但不知为何,蓁蓁突然感动得鼻头一酸,眼泪倏地就滚了下来。
赵君珩措手不及,“怎么了?”
听他语气紧张,蓁蓁眼泪更是簌簌而下,控制都控制不住,“我不知道...”
赵君珩忙用指腹替她擦泪,轻声轻气地安抚:“莫哭了,莫哭了...”
可事与愿违,他愈是安抚,蓁蓁哭得愈凶了。
她在他掌心抽抽噎噎的,雪肤乌发,杏眼红唇,颈间悬着一枚琥珀桃花坠子。
赵君珩看得胸膛里一痒,暗骂自己一声,低头吻住了她微颤的唇。
蓁蓁顿了下,哭音瞬间转为一丝媚颤。那盘桓在心头的,莫名的郁气,竟也随着这个吻烟消云散了。
她眨眨眼,难道是禁欲闹的...?
乖乖,她这是怎么了?都变得不像她自己了!
赵君珩极为眷恋地吻了下,分开时,只见蓁蓁眼里还含着泪,要落不落,看着他的眼神迷乱而涣散,像是在...
讨欢...?
被强行压制的欲念,突然火山喷发似的,汹涌而出。
“宝贝,做吗?”好不容易,含糊着说出了这四个字。
蓁蓁:“...”
*
蓁蓁从不知赵君珩能孟浪至斯。
她双手无意识地钻进他的发间,他的头发很软,沾了些春雨,凉凉的,划过指尖之时,竟生出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她快要呼吸不过来,十指落下,揽住他的脖颈,不自觉地抬头迎合他,让他更为紧贴地吻她。
残存的一点冷静、从容刹那烟消云散。赵君珩沿着她的耳垂往下吻...
他动作是温柔的,带着肆意的撩拨,即使内心那么迫切,也想小妻子感受到被宠爱。
蓁蓁轻嘤了声,侧过脸,吻了吻他的鬓角,曲起膝盖,缎鞋轻轻踩在他的腿上。
霎时间,呼吸声全乱了。
亭外,雨声滴滴答答,渐渐地大了。
蓁蓁坐在男人的腿上,咬着唇,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她难耐地去揪他的发,指缝里缠满了柔软的乌丝。
赵君珩把她手捉回来,不再让她扯头发,薄唇落在她凝雪的腕子上,呼吸喷薄,烫得蓁蓁忍不住哭出了声。
那娇音破雨而出,却比雨丝更细,更连绵不绝。
蓁蓁半睁开迷蒙的眼,看着那雨帘飘落,仿佛听见了雨打新芽的声音。
节奏很乱,但寓意着新的生命。
柳枝儿在细雨中飘荡,划过眼帘。她软软地趴在鹅颈椅上,青丝散乱,长长地垂出鹅颈椅外,被飘来的雨丝打湿了。
她眯着眼,耷拉着脑袋,像是被雨淋湿的小猫儿,楚楚可怜。
赵君珩合起菱唇,在她耳边抿了抿,又轻轻吹开一绺碎发,“宝贝...可欢喜?”
他知道今日属实有些出格了,但她又是哭又是软软地唤他夫君,他实在忍不住。
蓁蓁动作缓慢的转过头来,神情娇慵又妩媚。
赵君珩眸色一暗,捏住她下巴,再次吻了上去。
这场雨,越下越大。
随安领着众位宫人候在远处,聆听着细碎的雨声,大约能猜到陛下在做什么,一个个不禁面红耳赤。
谁能想到,素来冷酷不讲情面的皇帝,竟还会有这般热情如火的一面...
陛下,真的好爱娘娘啊!
良久...
赵君珩打横抱着蓁蓁出了亭子,随安远远地望见,忙打起油纸伞去迎接。
回到福宁宫寝殿,赵君珩低眸瞥了眼蓁蓁的裙摆,眸中划过一抹不自然,“裙子脏了,先沐浴。”
说着,命人去准备温汤。
蓁蓁从湢浴出来时,发现赵君珩也已换了干净的衣裳。她猜他应是在偏殿沐了浴。
他穿着松松垮垮的月白寝衣,坐在罗汉床上,墨色的长发披散在后背,一手支颐,一手执棋,神态慵懒,气度清绝。
与方才在亭子里肆意放纵的模样,判若两人。
蓁蓁看得不禁有些出神。暗暗深吸口气,她从一旁的紫檀斗柜中取出一支玉笛。
这是前几日,她在左藏库找到的,带回来后,便一直收在这斗柜中。
她莲步走过去,一句话也没说,将玉笛递给了赵君珩,然后在她身旁落下。
骨节分明的长指摩挲过微凉的玉笛,赵君珩冲她笑了笑,接过玉笛,抵在唇边,吹起了“梅花引”。
“何人是知音,何人解情怀...”
“疏影横斜,一树梅花一断魂,一片冰心等君来...”
蓁蓁微微靠在他的肩头,一缕清音自舌底吐出,娇柔低回。
赵君珩一个字一个字地听着,不禁心摇神驰,意酣魂醉。这一番缠绵温存的光景,直到白发苍苍之时,仍历历在目。
窗外,暮色四合,春雨下成了朦朦胧胧的一片。
蓁蓁慢慢伸出手,拥住了赵君珩的腰,轻轻靠在他胸前。
赵君珩只觉一股清甜的茉莉香围住了他的身体,围住了福宁宫,围住了整座红瓦黄墙的皇宫。
他放下了玉笛,轻轻抚着她的后脑勺,心中说不出的甜蜜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