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英很不耐烦地打开门,打着哈欠问道:“谁死了?”
林言舟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苏妤画真的要他们死吗?
他艰难爬起来,想要告诉眼前这个婢女,他才是永昌侯府的主人。
可是他看着卢英要刀人的眼神,话到嘴边却是全部吞了回去。
苏妤画身边的婢女,何曾惧怕过他?
更加不可能听他的话。
他心里前所未有的绝望感涌出来,背影都是落寞的。
“言舟,救救和儿!”
钟芸芸的话传来,林言舟才打起精神,呼出两口寒气,“还请卢英姑娘通融一下,祖母和和哥儿一老一小,身体虚弱,已经晕了过去……”
卢英瞥了一眼,出人命不太好,勉强道:“你等等。”
卢英进去禀告,林言舟站在门口等待。
明明只有一会的功夫,林言舟却觉得自己等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翘首以盼,终于盼回来了卢英,迫不及待问道:“卢英姑娘,妤画怎么说?”
“我们家小姐说,怎么可能轻易让他们死去?”
林言舟听不明白,“什么意思?”
“把他们两个送回去,其他人继续跪着。”
卢英话音刚落,林颜、林诗、林乔乔瞬间晕倒在地上。
林夫人本来是醒着的,听到这话只能继续趴在地上,等人来把她送回去。
她们趴在地上等呀等,还是没有等到有人上来把她们抬走。
直到天灰蒙蒙,才有人来让他们起来回去。
他们这会已经被冻得四肢麻痹,从骨头缝里散发出的都是寒气。
各自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对着火炉烤火,烤了好久身体才恢复温暖。
宵禁结束后,侯府从外面请来了一位大夫。
大夫先是给老夫人看身体,不检查不知道,一检查吓一跳。
老夫人被冻伤了一条腿和一只胳膊,还有一只耳朵也坏掉了。
老夫人躺在床上呜呜呜地哭了起来,这是自从她男人死后,她儿子生病后,她第一次哭得这么伤心。
身体不健康,活着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老夫人现在就是这么认为的。
从前她儿子清醒的时候说过要他们给他一个痛快,以前她不理解,现在感同身受。
大夫对于老夫人的情况,无计可施,无药可治,言语安慰了几句,去了春光庭。
林和的情况看着并不比老夫人好多少,至少老夫人还是清醒着,而林和一直睡着说梦话。
“小少爷脉搏微弱,体内元气不足,气血亏虚,心肺失调……就算神仙来了,也很难治好他。”
他话音一转,“除非……三七先生来,或许能够多几分胜算。”
钟芸芸眼睛闪过一抹精光,白芷是三七的学生,白芷去请三七行不行?
“言舟,苏妤画认识三七先生!”
林言舟咬唇,苏妤画这个名字,他现在听到心里就开始冒火。
那种很想干掉她,又干不掉她的现实很折磨他的心志。
大夫起身,“三七先生不是那么容易请来的人,你们想要请他为小少爷看病,要做足心理准备。”
钟芸芸盯着林言舟,希望他能给她一个准信。
林言舟沉声道:“我会处理这件事的。”
大夫不知道林言舟能不能请到三七先生,但是为他自己的名声着想,他绝对不会给三七先生的未来病人开药的。
之前就有普通的大夫遇到这么一遭,正好那人后面经过三七先生看好了,外面就有人说,如果不是那个大夫开药影响三七先生发挥,那个病人早就好了。
大夫最后分别为钟芸芸看脖子和林言舟看胳膊。
两人都不需要敷药,只需要大夫用手那么一扭,就恢复了原位。
大夫松了一口气,今日之行,总算做了一点事。
银雪送走了大夫,又迎了谭先生进来。
“少爷,谭先生想要请辞。”
林言舟坐不住了,站起来问道:“谭先生,你这是?”
谭先生拱手,如实道:“侯府情况复杂,我只是一名教书先生,不想要卷入这么复杂的情况里面,还请林少爷见谅!”
林言舟深深吸了一口气,府里有外人确实不好,特别是最近事情那么多,传出去更不好。
他默然应下,银雪带着谭先生去结账,从此他和侯府再无关系。
谭先生离开侯府回到家中,家中老母亲正在厨房熬粥。
“母亲,我回来了。”
谭母笑盈盈转过头来,“正好,我给你熬了小米粥。”
小米是昨日苏妤画让人送来的,除了小米外,还带了几斤腊肉和五只活鸡。
谭家生活清贫,谭先生虽然是老师,但找对象并不容易。
他母亲也为了他的婚姻大事夜不能寐。
谭先生拉着老母亲的手,从手袖里掏出一袋银两,放在她手里。
“母亲,咱们家有钱了!”
谭母掂了掂手里的银两,眼纹更加深了。
“儿子,你哪来这么多银两?”
“我帮别人教书,他们夸我教得好,给了我这么多钱。”
谭母听完,心里还是惴惴不安。
儿子教书,收入一直都很少。
难道他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她很快压下这些想法,儿子向来正直,就是因为不愿意做坏事,家里才会一直清贫。
“对了,你不是才去侯府吗?”
“怎么今日就回来了?”
谭先生应道:“我已经辞去侯府的差事,过完元宵,我将会去郊外当私塾老师。”
谭母知道儿子有去处,心头便落地了。
她收好银两,缓缓说道:“西街的那个姑娘等不了你那么久,咱们是时候去提亲了。”
谭先生惊愕,母亲怎么会知道他和西街姑娘的事情?
“我虽然老了,但并不是糊涂了。”
“这事情我来安排。”
有了钱的谭母很快就带了两担东西去提亲,给足了对方面子。
原本以为没戏的谭先生,在元宵前一日娶了心爱的姑娘回家。
苏妤画还让人给他送了一份贺礼过去,是一对玉镯。
西街姑娘娘家人看女儿手里那对质地上等的玉镯,对女婿是越看越满意。
这些都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