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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大人,夫人安。姑娘好。”云雎进门后先躬身行礼。

秦隽清忙笑道:“云先生快别多礼。这大雪天还劳烦你过来,快请坐。”

云雎是来给罗琉纾诊脉的,他每个月都会定时过来一趟,这个月恰好就是今日。

“我这两日觉得还好。”罗琉纾把自己的衣袖稍微掀起来,放在桌上。

云雎仔细的诊过脉后,说:“脉象还不错,保胎药可以先停了,夫人要保持心情舒畅平和,莫着急,莫生气,一切都会平安的。”

“多谢云先生。”罗琉纾略欠了欠身。

云雎忙深施一礼,说道:“夫人千万别说客气话。在下实在不敢当。”

“先生请坐。”秦栩早就让人搬了一张绣凳放在秦隽清下手。

云雎拱手谢过,在绣凳上坐下。画眉又奉上茶盏,说道:“这是宿松黄芽,先生尝尝。”

“谢姑娘。”云雎接过茶盏,先闻茶香,然后尝了一口,赞道:“茶香清幽,入口温和清爽,回味甘醇,真是好茶。”

秦栩笑道:“我就猜着先生喜欢。我得了一斤,分一半给先生。”

“这怎么好意思呢,我本是个俗人,于茶道上一般,白白糟蹋了姑娘的好茶。”

“再好的东西,有人喜欢才有价值。父亲嫌这茶太淡,母亲不宜饮茶。这一斤好茶放我这里,用不了多久就成了旧茶,岂不是可惜了?”秦栩笑着看了画眉一眼。

画眉即刻回去,把茶叶分包好,交给了随云雎来的小汀。

“今儿大雪,想必医馆里也不忙。先生在这里用了饭再走。”罗琉纾说着,便吩咐厨房预备午饭。

云雎起身说:“谢夫人好意留饭,我是想着趁着天还早,出城去一趟庄子上,虽然安置那些孩子和老人的屋舍都修缮过,但这雪太大了,怕是有其他的房子被压塌了。”

罗夫人忙道:“这大雪天出城,可要慢些。”

秦隽清也劝道:“找几个年轻人走一趟也就罢了。这大雪天去庄子上,晚上怕是赶不回来。”

云雎躬身道:“多谢大人和夫人关怀。我正想在庄子里住两日,也给那边的老人看诊配些药。这样的天气对老人们的一劫。”

“医者父母心,先生记挂着城外的孤寡,我帮不上忙,就不给先生添乱了。”秦栩亲自上送云雎出门,至外面,又问起给元祚的针灸之事。

云雎低声回道:“王爷打发人来说,他昨儿去了青龙寺,这大雪天山路难行,暂时不回城了。”

“好。我明白了。”秦栩目送云雎离去,方转身回屋。

中午的时候,燕宾夫妇带着燕墨羽三人过来,同秦隽清夫妇和秦栩一起用午饭。

厨房预备了铜锅,在冰雪里冻过的羊肉切成薄片,配上雪白的豆腐以及温室里养出来的青菜和豆芽,秦栩又叫人烫了黄酒,六个人看着窗外飞雪,守着热腾腾的铜锅,一边闲聊一边吃喝,也是一大乐事。

黄酒后劲儿十足,燕墨羽又贪杯,吃饱喝足就困了。燕夫人便带了她回西院去。秦隽清拉了燕宾去外书房下棋,秦栩服侍罗琉纾午睡后,自己去厨房煮了一盅酸笋鸡丝汤往外书房去。

眼见着秦隽清这一局要输了,但他并不着急,只抬手要茶。秦栩把一碗酸笋汤送到他手上,笑道:“父亲,喝口酸汤醒醒酒气吧。”

秦隽清扭头看见秦栩,略惊讶地问:“你怎么来了?喝了那么多酒,竟没醉?”

“我一直在偷懒,并没喝多少。不过说说笑笑逗大家开心罢了。这是我用酸笋鸡丝做的汤,先生尝尝可还能入口。”秦栩笑着又递给燕宾一碗酸汤。

燕宾忙双手接了汤碗,笑道:“姑娘的厨艺是极好的。能尝一口就是我的福气。”

秦隽清起身说:“栩栩,你替为父跟燕先生下完这局棋。”

“下完这局容易,想要赢燕先生可难。”秦栩微笑着在秦隽清的位置上坐下来,低头审视当前的棋局。

燕宾喝完了一碗酸汤,看秦栩仍未落子,便笑道:“姑娘还没有想好在何处落子吗?”

“我是在想,如何落下官子。”秦栩手里捏着一枚黑子,目光依旧落在棋盘上。

“官子?”燕宾微微皱眉,“这棋局,此时说官子,为时尚早吧?”

秦栩微微一笑,抬手落子。

“姑娘在此处落子,我可要叫吃了。”燕宾说着,在旁边落子后,拔掉两颗黑子。

秦栩接着在另一处落子。

燕宾拔掉的两颗黑子尚未握在手中,当下再看棋局便怔住了。

“果然!”燕宾一拍膝头,笑呵呵地说:“姑娘于棋道的造诣真是突飞猛进,叫人刮目相看啊!”

“先生谬赞了。”秦栩起身朝着燕宾福了一福,笑道,“不过是旁观者清罢了。”

秦隽清笑道:“不必过谦,这样落官子,是我也没想到的。进京之后,栩栩的心境跟之前大不一样了。”

之前在西南的时候,秦栩也会陪父亲下棋,但她的性格随了罗琉纾,天性纯然,毫无心机。在棋道上的造诣连秦隽清的一成都没有。

然而现在她身体里是余敏嘉的灵魂,余敏嘉自幼被悉心教导,琴棋书画无不精通,于棋道更是研究颇深。

“谢父亲褒奖。”秦栩朝秦隽清一福。

秦隽清在旁边的太师椅上落座,方说:“你来找我们,是有什么话要说吧。”

秦栩转身去把观雪的窗户合上,又看了画眉一眼。待画眉出去并关上房门后,方说:“我今日过来,是想跟父亲和燕先生商议一下秦家的将来。”

“将来?”秦隽清愣了一下,随后又看向燕宾。

燕宾一边收拾棋子一边笑道:“姑娘是个心中有盘算的人,若是生为男儿,定有一番作为啊!”

秦栩微笑道:“先生过誉了。生为男儿,安身立命,有所建树,自然能够鼎立门楣,但生为女儿也有男儿做不到的事情。比如,今日我若为男儿,父亲则是朝中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但我生为女儿,他们便不会那般警惕。”

“哈哈……这话倒是别开生面。”燕宾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