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赵垄有意留得晚了些。
不过还是一样的根本找不到庄羽霏人在哪。
信息不回电话更不可能接,就连学校也没在。
没辙,赵垄只能又独自回家。
为了避免再在路上碰上那帮社会青年,他选择绕路回家。
他想,庄羽霏也许和昨晚一样去了别的地方,到了晚上就会自己突然出现吧。
不过想起今天群里在传的消息,他真是觉得有些过分了。
不知道怎么会这样,荘雨菲这个人好像连半点隐私也没了。
也不知道到底消息是谁传出来的,真是可怕至极!
绕路回家的路上,赵垄一路都在回想和庄羽霏相处的这几天。
虽然她有些怪异,但人真不坏。不仅不坏,好像传说中的那些关于她的坏事她一样也没做过。
她简直是莫名被天上掉下来的一口黑锅砸中了,导致她整个人总是被不清不白的诬陷,造谣传谣。
现在连仅有的隐私也被扒出来了,人生真是一点活头都没有了。
“愿上帝保佑你。”
赵垄学他二姨祷告时的模样在心中也替庄羽霏祷告了下。
希望庄羽霏顺顺利利,可千万别倒一点霉。
回家的时候也是,千万别遇上那帮人。
不过和赵垄所祷告的不同,庄羽霏不是“遇上”那帮人,是主动去见这帮人。
庄羽霏到底是回学校了。
在校外的一个拐角处,那帮人正站在一起等着庄羽霏。
这些人里有李娇洁和徐一莎她们,朱水仙和橙毛两个也在,带头的还是那个白毛。
他个高,身边站了几个弟兄,个个手里都拿了长棍。
庄羽霏吸完最后一口烟,像是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刻一样烟头随手一甩,吐着烟气从容不迫地走过去。
她又换了身衣服,半长半短的头发被扎起来了,还套上了一件宽大的外套。
烧红的皮肤和脸上的纱布,瘀伤,通通不遮不避地任其暴露出来。
就连挂起来的那只手上被烧黑的那块皮肤也只是用纱布随便绑了下,并不按医生交代的那样上了药再细致地包扎起来。
庄羽霏浑身上下都太过随意,让人怀疑她是散步来了。
就是这股感觉。
自打她回校后,无时无刻身上不在散发的从容松散的这股感觉,让人无比讨厌。
她怎么可以,她又怎么敢,敢这么平静这么目中无人。
“喂荘雨菲!走快点!给我们滚过来!”
橙毛忍不住对庄羽霏喊出来。
现在有了白毛的撑腰,她可不会再像那天那样什么都不敢做,更不会像朱水仙那样害怕她。
庄羽霏根本没听进去她喊的话,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一瘸一拐地,慢腾腾地走过来。
橙毛的无效发难,把李娇洁和徐一莎都给看笑了。
徐一莎更是直接取笑她说:“把自己当什么了。”
算哪根葱哪根蒜呢。
橙毛气恼地瞪她们。不过有白毛在,她不也好做什么,而且今晚他们还算是联手,能忍就忍了。
庄羽霏走得很慢。伤势在身,在所难免。
快走到这帮人面前,李娇洁嚼着口香糖讽刺道:“哟哟哟看看,我们的大小姐来了。”
“跟男人约会来晚了吧大小姐。”
身边的徐一莎搭腔跟着一块取笑说:“瞧瞧人家,天生的狐狸精,就是会取悦男人。短信上还说什么’尹驭,我想你。‘,看看看看多少个男人等着她去睡。”
她们两个笑得猖狂,身旁的白毛这帮人却一个没笑,他们可不是她们的小弟。
庄羽霏听着仅有她们两个的笑声,眼里只有无聊,她对她们说:“荘雨菲的手机卡在哪?”
那天庄羽霏被打,手机被摔坏,没人记得手机卡这件事,结果被李娇洁她们捡了。
捡了之后,不知道她们怎么做到的,昨晚竟然把荘雨菲和别人的部分聊天记录发出来了。
就连荘雨菲从前自拍的伤势照也发出来了十几张。
荘雨菲从前受了许多的伤,伤都在暗处,就算是王三妹也有看不见的,独处时她选择用手机全都拍下来。
不管是出于记录的心理,还是想看看自己的伤势,荘雨菲拍下的照片几乎都是非常私密的。
除了几张伤势十分严重的外伤,很多私密的位置她都拍下来了。
不止是短信和照片,就连荘雨菲备忘录里的那些小记录,也被发出来好几篇。
里面有荘雨菲这个人的大半人生,以及她在深夜里那些死死缠绕着她的伤痛。
那些伤痛密密麻麻,像一根线一样,反反复复地把她吊死在深夜里。
不过这些心事,在别人眼里就成了矫情,成了无痛呻吟。
绝大数人的窥私心理根本不会放过这种八卦,荘雨菲的隐私一被爆出来,所有人都蜂拥而至。
短短时间,荘雨菲十几张照片和几篇日记传遍了全校。
有甚者已经分享出校外的网络上。
“荘雨菲”这个人在网络世界里,就像光了个大半个身子,只剩下不到两块遮羞布。
可是庄羽霏不是荘雨菲,她根本不在乎这些。
她在意的是那些照片里的其中一张。
荘雨菲的手机没坏前她大致看过荘雨菲的手机,可是因为太卡所以她忽略了很多,没想到被李娇洁她们发出来了。
现在要找到关于那张照片更多的信息,只能拿回手机卡。
要拿回手机卡,就要通过李娇洁和徐一莎。
这就是为什么她们敢那么笃定庄羽霏会回学校的原因。
李娇洁嚼着口香糖但笑不语。
徐一莎拿出了还没半个指甲大的手机卡,说:“你是指这张吗。”
庄羽霏一只手插在口袋里,静静地看着她们。
“换个地方。”
潮湿阴暗的工地里,没有一个工人。老板早已跑路,断了资金就剩那么个躯壳在这里。
工地里到处都是没用完的沙子,和僵硬的几袋水泥。锈掉的钢筋也裸露在墙体里,房体内外都长满了野花野草,差不多半个人高。
不仅是一片破败,空气里到处弥漫着一股屎尿味,有人的,有野猫野狗的,不知到底藏在了哪里,气味无处不在。
庄羽霏一只手被吊得很高,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整个人都向前扑,还没扑倒在地又被拽回来撕掉嘴上的纱布。
白毛一根生锈的钢筋抵在庄羽霏嘴边恶狠狠地道:“你就是这么把玻璃片灌进张留美嘴巴里的吧。”
庄羽霏嘴边的纱布一被扯,刚结痂的伤口又冒出血来,血一滴滴的,滴在她的膝盖上。
血腥的甜腻味又再次萦绕唇边,口腔里也尽是浓郁的甜味。
庄羽霏咧开嘴,一笑,对白毛说:“不是,我不像你那么没用还要靠他们抓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