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成年的第二年。
这么年轻的我,自然境界和人情世故知道的自然是少。
能得到释齐缘父母的欢心就更加少,本来他们就不喜欢我。
而我又不懂嘴甜拍马,他们就更加不喜欢。
而我不止要在他们家住,还是个要在他们家熬着中药喝的主。
他们能忍着我住在他们家,完全是看在他们儿子释齐缘的面子上。
所以相处起来不要奢望能有多好,不咸不淡已是难得。
可叹男子不用外嫁,也不用和女方家怎么相处。
释齐缘对这方面也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我,更何况他又喜欢我,只要我开心,他大多数会由得我乱来。
由得我乱来的结果就是,他家父母对我更加没眼看。
农村人不讲虚的,他们实实在在的愿望就是,女的不止要孝顺公婆更要勤奋和会做农活。
农村田地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他们生活的规律。
而我,也是个十分孝顺的人。
一望无际的田野上,可以令我们拿个锄头、铲窝上一天。
田地里一行一列的甘蔗,整天竖着个威武样吸着地上的养分,承着雨露,蒸着太阳,浸染着夜色和月亮长得节节高升,枝叶茂盛。
今天,我们要来给它们疏叶和将沟渠堆高。
我作为一名地地道道农村长大的娃,对此,一窍不通。
受他们鄙视第一次。
开始挖沟堆高。
伯父伯母天天干农活,活快且好,正常。
释齐缘人高力气大,快,也是正常。
但他们弟弟妹妹一个铲子一挑一堆,干得也飞快.
剩下我,沟渠挖得又浅又慢,堆得也歪歪扭扭。
受他们鄙视第二次。
我好冤枉,手都起泡了,腰和手也痛,力气感觉都要用尽了。
释齐缘干得很快,在后面帮我返工。
沟渠全部堆高后,疏叶子。
种过甘蔗的人都知道,甘蔗的叶子十分不好疏。
甘蔗一株株屹立不倒,是农民给他们加固竹子夹住了,不让它们一吹就倒。
但疏起叶子十分不易,将他们叶子剥掉,叶子就很容易被竹子固好的夹子夹住,要用力往下扯,叶子才会出来。
甘蔗的叶子即使是那些干的,也是又长又尖利、毛毛又多,更不用说那些新鲜叶子,把我的手和脸划得像小花猫一样。
尽管我的脸和手都挂了彩,手指也起了倒刺,一扯皮就痛,不扯也痛。
但还是受到了他们鄙视第三次。
他们统一给出了一个结论,我蠢且笨,做事又慢。
他们将我看作一文不值,释齐缘依然视我为至宝。
至此我才知道,释齐缘为何会在工厂次次做事都是第一名。
他的童年是吃了多少苦头,做了多少农活,才历练成了那么灵活的手脚,铸就了他这种坚持不懈的品质。
和他相比,我的童年是多么的幸福和快乐,家务是什么,不懂,不用洗碗,不用下田地,不会做饭和做菜。
每天放学之后彻底放飞自我地去玩耍,那里有鸟窝,那里有小鱼,那里种植了一株果树,那些果树长了果子,我都一清二楚。
我想释齐缘他肯定都没有经历过。
反正,在他家里,我也否想有什么好名誉了。
但我本善良,即使他们并没有给我多好的面色,我依然跟着去下田地。
释齐缘告诉我不要勉强自己,不喜欢就不要去,如果住得难受,他可以和我搬出去住。
我晓得释齐缘难做,这里是他家,他长大的地方,父母将他养大不易,他又是孝顺懂礼的人。
他不想辜负我,我也隐隐觉得,他会为我顶撞他父母。
我和他尚且没结婚,搬出去不像话,他也不会落个好名声,让他为难的事,我不会做。
又是一晚日落沉沉落下之时,伯母叫我牵地头里的那头小牛回家。
小牛的脾性,执拗、发癫、宁死不挠。
这点和我神似,我颇为欣赏。
经历了以下这件事以后,我欣赏不起来了。
它刹着四蹄,不肯和我回家。
我扯着牛鼻绳,对着它的鼻子扯了又扯,它死死地撑住双腿。
我扯得满额挥洒汗,那副画面像是在扯拔河,而且是大力水手对上一个孱弱的田鸡。
小牛是大力水手,我是那只孱弱的田鸡。
它纹丝不动地站着,瞪着双眼,时不时从鼻子里嗤出一丝讥。
我大受刺激。
使尽全身的力,对着牛鼻绳扯啊、拽啊,画面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活蹦乱跳。
我这贻笑大方的举动,伯母对着田埂一跃而过,跑了过来,对着牛屁股一脚,骂骂咧咧:“畜生,天黑了,还不回家。”
牛慌了,也不和我对峙,扭着那还没有长开的屁股就动了起来。
牛头匆匆,脚步慌忙,我在前面牵着绳子吓得一激灵,拖着牛绳跑得飞快。
后面,传来了一句伯母的话:“这不就走了吗?这畜生欺负新人,就要老娘来上一脚。”
伯母,我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屁股尿流。
我得跑快点,牛追着我屁股来啦!
我牵着牛绳飞奔而至,释齐缘远远看见我,“你在和小牛做游戏。”
我跑得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后面的牛如何看我,有没有戏弄我。
我已不得而知,我带着一副哭腔:“你快点来,我降服不了你家的牛,脾气冲得很。
释齐缘一闪,像天神往我和牛面前一插,那牛哼哼唧唧,甩着尾巴刹住了,还抬着头,貌似想要赞赏。
我也拿着牛绳停了下来,弓着背喘着粗气,没眼看那牛的傻样,我要重重缓口气才行。
释齐缘过去把牛绑在茅棚时,我已在石头堆上坐着纳了一会凉。
他过来牵起我:“牛都是蜗行牛步的,你怎么把它惹火了的。”
我撇了撇眼:“你家这死牛崽在戏弄我,我又没有往它屁股来上一脚,人常说牛眼看人高,难道它只是看你们家的人才高,看我依然是矮子。”
释齐缘摸着我的头,笑了笑:“有个词语叫犀牛望月,它看得不全,你不要单独牵它了,下次,我带着你的时候你才牵它,它对我温顺。”
我努了努嘴巴:“你家的牛又不是犀牛,它只是头耕牛。”
心里还想了句,来到你家,连牛都欺负我。
不过怕释齐缘难做,本人有时也是享乐其中,就不说了。
事情很少可以两全其美,况且上天赐了我如此好的一个男朋友,我还奢求那么多,就太贪心了。
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而本人向来都是乐天派,知足常乐更符合我些。
释齐缘又一脸肃穆再次嘱咐我:“记住,你自己一人时一定不可再牵那牛。”
我点头如捣蒜应了声。
他转念一笑:“你刚才跑得像个滚球,很可爱。”
有你这样形容人的吗?
我眼神都嫌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