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景的入口之处闪烁着淡紫色的、代表着时空力量的微弱光芒。
入口周围的空间也微微地扭曲起来,这种扭曲充满了神秘气息的变化,而且……
这给阮蔚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就仿佛她,或者说是前世的她曾经来过。
因为红痣的传承,这份记忆得以保留成印象,忽然的闪现在了阮蔚的脑海之中。
七窍玲珑忽然叫她升起了一种直觉,一种,有人在蜃景之中为她留下了什么的直觉。
是‘她’留的吧。
随着七窍玲珑一次又一次地完美预判,阮蔚对它的信任度已经提高到了百分之六十。
过半了,这很不容易。
阮蔚想起了过去的梦魇时分,她清晰的记得每一场噩梦中,那声仿佛被践踏进泥地之中,还在顽强的向上攀爬着的声音。
她在喊:“阮蔚。”
是她在不甘心,是她在求救,是她安排好的一切。
阮蔚下意识用神识轻轻的触碰了一下蜃景。
“唔!”她闷哼了一声。
池衿就跑在她身后,见状立刻伸手扶了阮蔚一把,他焦急道:“师姐?!”
阮蔚稳住身体,深呼吸了一下,勉力道:“我没事。”
就是让蜃景的灵气冲了一下而已。
没逝就没事。
阮蔚再次凝神看向了那扭曲着的、微微颤动着的蜃景入口。
它仿佛也在欢迎着自己的到来;
它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将秘密讲给自己听了。
是什么呢?
此时阮蔚的心中也已经有了决断,她握紧了腰间长剑,目光炯炯,抬步便往里迈。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蜃景想要迷她就迷呗,大不了到时候让外边的师尊把她物理唤醒一下子呢!
大不了头上多个包嘛 ~
-
不过眨眼功夫。
阮蔚就来到了新的空间。
幻境的制造自然少不了要揣度人心,像蜃景这种先天灵物更是能够直接的读取修士们识海中的大部分记忆,总而言之,神识被扫描的感受很不美妙。
阮蔚头昏脑胀,几欲呕吐,都强撑着忍了回去。
眼前是一片无尽的白茫茫,仿佛置身于一个虚幻的世界。
阮蔚看不清周围的边界,只有一片朦胧和迷茫。在这个空间里,没有明确的方向感,也没有任何参照物,让人感到一种无尽的孤独和渺小。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寂静的氛围,没有一点声音,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在耳边回荡。
这很不舒适,阮蔚想。
她环顾四周,却发现这一片纯白之中根本没有任何的人或物。
别说幻境了,能找出第二个活物就不错了!
阮蔚,“……”
怎么个事。
蜃景你说实话,是不是万剑宗给你塞人了?
说好的最能击溃人心的幻境呢!整这么一片虚无叫她怎么破?别搞虚假营销嗷当心我告你!
幻境幻境,倒是先给她个识破的机会啊。
纯关人是怎么个事!
正当阮蔚倍感无语之际。
忽然。
“阮蔚。”
这道女声冷彻,嗓音却是十分的熟悉,是她梦魇中的呼唤。
阮蔚猛地回头。
白雾之中,影影绰绰。
有一黑衣女修,身上叮当作响,脖间有一血痕。
她似乎漂浮于悬空,总之,她看上去比阮蔚要高上一些,黑色衣裙的下摆也并未着地。
阮蔚在看见她的那个瞬间,瞳孔微缩,但很快地,她的眉宇拧紧又倏尔松开。
是你啊。
银质面具,她认得。
她还扣过呢,费了老鼻子劲儿才扣上,那面具还沉,真不知道当初她是怎么忍得下来的。
阮蔚想,大抵是吃多了苦头。
于是,从前觉得绝不可能忍得下来的也就成了一桩小事而已,阮蔚真切的觉得有些世事变迁的可悲。
那女修微微颔首,“初次见面。”
她的嗓音似乎有些喑哑。
阮蔚摇了摇头,她莞尔一笑,“只是你初次见我罢了。”
“祭司。”
面前的黑裙女修顿了顿,她倏尔抬手,将面上扣得死紧的银质面具摘下。
露出一张天功几近雕琢的面容来。
是阮蔚。
是前世的、前前世的、从前每一世都在泥潭中越陷越深却还在奋力向上挣扎着的阮蔚。
她点头,“挺好。”
“看来我的脑子这时候了也还没退化。”
双方对立,明明无镜,却如照影。
“退化了就完了,我俩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共用一个大脑的啊阮蔚。”阮蔚说。
阮蔚停顿了一会。
似乎是觉得这样的对话有些可乐,阮蔚又忍不住笑出了声,“对着自己说话,喊自己的名字,真是好别扭啊!”
“无妨,你继续唤我祭司便是。”
对于姓名的归属,祭司倒是毫不在意。
在漫长的时光里,祭司也很久很久不曾听到他人呼唤她的姓名了。
能够喊她的人,都已经逝去了,被她亲手抹去了。
这儿是阮蔚的今生,不是她的来世。
这名字,该是阮蔚的。
阮蔚正细细的看着对面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祭司此时正敛着眉。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却能够很轻易的被人区分开来,眉宇间的黑气浓郁的阮蔚便是想忽略也忽略不开。
她们不像同一个人,倒是对双生花。
一朵表面纯白无垢内里黑浪翻滚,一朵面如苦煞怨气冲天难以遏制。
阮蔚挑眉,倒是开启了正题:“你怎么来的?”
她一直很想有个能正面和‘她’交流的机会。
不过阮蔚也不着急,因为她相信自己,她相信,‘她’一定早早的就准备好了这个机会。
恰如此时。
阮蔚等来了这个机会。
祭司多年来的谋划也派上了用场。
面对阮蔚的提问。
祭司并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忽然的闭上了眼,侧耳细听。
倏尔。
祭司睁眼,深不见底的眼瞳中流露出几分满意,她轻启唇:“蜃景准备好了,随我来吧。”
她刚说完,一道奇异的光圈忽然出现在了二人面前,祭司飘着飘进去了。
祭司没有解释蜃景为何会听她的。
像他们这样有脑子的人,总是会懂的。
阮蔚失笑。
不答不问,只按照自己的节奏走。
这种非得掌握主动权的行为,还真是……同她本人一模一样啊。
算了。
阮蔚在心中默念。
‘她’都疯了那么多年了,自己就当让让她,这次做个倾听者就够了。
横竖都是自己策划的,无所谓。
阮蔚也跟着迈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