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蔚不傻。
她很了解自己的运气究竟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区间之中。
原本还好些,自从阮蔚突破金丹,她的运势就差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极点。
扔骰子必是一。
打叶子牌必是前不搭后补不着。
就连随便出趟门都有被意外眷顾的风险!
阮蔚知道,这是天命在借此宣泄表达它的不满。
一个培养了十几年的傀儡突然开始不按剧情线走了,突然开始反抗了,突然开始不认命了。
这让天命怎么能忍受得了呢。
但这一世的它不知道。
阮蔚从来都不认命,永远。
时光亘古,唯有她之信念不改,如初如旧。
一句多谢,引得洞中惊堂风骤起,一阵阵清风如平地自起一般吹向了阮蔚的眉眼,掀起了她的额发,在她的眉间抚平了一下又一下。
它在安抚,也像道谢。
-
一道纯白茫茫之中。
天地茫茫浩大,这片茫然之中的白似乎与寻常的白都不相同,这儿代表的是灵魂的洁白,是无垢的颜色。
白霜、纯色。
一道辨不出男女,却略微稚嫩的声音响起:“为什么阻拦我。”
这道声音没有丝毫的波澜起伏,仿佛一潭死水般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或者情感波动。
无论是兴奋、愤怒还是悲伤,都被这种毫无感情色彩的语调所掩盖。
“没有阻拦你。”
又是一道声音响彻在了这片空间之中。
如果阮蔚在此,她就能辨别得出,后者正是当初她结丹择道时所遇见的——天道。
天道:“否极泰来,你不懂吗。”
它没有说的太直接,但却隐隐点出了对方这些日子做的小手段。
阮蔚倒霉了这么久,天道只是让她的运气回归均衡。
仅此而已。
天道不觉得自己这是徇私,非要说的话,它更愿意把自己的行为称为拨乱正反。
天道继续说道:“倒是你。”
“天命,你身为掌握世间命运既定因果之灵,本应该公平公正,宠辱不惊。此间界万千生灵,你又何苦执着一人?”
天道的声音平和,倒显得这番话不像质问,像谈心。
但从语义上看,这已经是严肃的问讯了。
天命正是因此而不忿,它冷冷的回:“凡俗万千,佼佼者不过一二。吾择选生来即为顶峰之人,有何不对?”
天道的脾性还是极好,它像个包容底下人胡闹的长者,“凡俗是生灵,佼佼亦是生灵。”
“你择一人,有所偏好,并无错处。”
“可你不该夺取他人之命,更不该欺瞒上听,此间界是为自行,吾等皆是不可干涉矫正太过。”
如此话间,天道也还是温和的。
它的意图更多在劝,而非激。
但总的听起来,天命却更是有几分气急。
天道这噎人的本事到底是跟谁学的?!怎么几次闪回不见,它说起话来的听感竟如此的叫灵不爽。
天命震怒,“你我二人执管不同,莫要插手吾责。”
“若是不许吾之所行,你下次就召来天罚、六道,吾等一同好好辩上几轮!”
天道、天命、天罚、六道四灵分管而立。
四者共同执管三千芥子世界。
其中。
天道是总揽监管之责。
天命负责世间生灵命线因果,天罚负责惩戒示威巩固世间稳定,六道执掌轮回按照生灵死前因果自然示以奖惩。
天命如此做派,便是早已不服天道管束。
四灵齐聚,一举一动都会影响着世间动荡纷争。
天命这是想推陈自立。
天命觉得自己的做法是对的。
它执掌命途,早已算到了此间世界将要湮灭,为了世间稳定,它选出最有可能救世之人,并竭尽所能的堆他成神,这有何错?!
天道停顿了会,一届灵者,竟也叹了口气。
天道:“随你吧。”
作为同僚,它还是提醒了一句:“吾最后劝你一次,莫要再执迷于拆东补西了。”
阮蔚可不是善茬。
天命曾经惹得起,现在……却不一定了。
这是很好理解的语义,只看天命究竟想不想懂、愿不愿做。
天命早已遁走没了声息。
苍茫白界中。
天道幽幽然叹息道:“命啊……”
“倒是真命啊。”
-
阮蔚走出山洞时还有几分恍惚。
她抚了抚自己额前,方才被风轻柔抚过的地方。
握瑜一下就迎了上来,“师姐!怎么样,找到了吗?”
阮蔚笑着点了点头。
握瑜兴奋的想蹦起来庆祝。
柳渡筝也凑上前来,她不知道这两姐妹打的什么哑谜,倒也不好奇,毕竟人都是有秘密的。
柳渡筝,“现在我们能走了吧?”
阮蔚,“当然可以。”
她随意的甩了甩手,把僵硬的身体都活动开了。
阮蔚嗅闻过了三重莲的气味,被沼气爆炸余波震得翻腾的胸膛也变得平和,身上的力气也在先天灵体的蕴养下有所好转。
柳渡筝惊讶于阮蔚的恢复能力。
她从来没见过阮蔚这么强壮又耐造的剑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