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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囚牛,那是什么?”常怀瑾问道。

阮蔚想也不想就答,“我没说不是囚牛啊,我是说,或许没有真的囚牛。”

像是在回应阮蔚的这句话,一声兽吼突然的在他们几人附近炸响。

吼声如惊雷,炸的人耳廓发昏。

五人皆是摆出御敌姿势,等了好半晌,妖兽尸体堆里才出现了悉悉索索的动静。

萧玄同轻声道,“往后退些。”

他手中渡鸦正严阵以待,十分警惕着这不知名妖兽。

阮蔚亦是随时准备撤退。

那金色兽类如一道残影一般出现之时,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常怀瑾更是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自己那还没到年纪却好像提前老花了的眼睛。

常怀瑾震惊,“开玩笑的吧?!”

他指着面前这一不及他腿高的金色小兽,十分无语:

“这明明就是个妖族幼崽啊。”

小兽头上有对刚刚萌芽的幼角,形如游龙,四只爪子立地,甚至看上去还有些晃晃悠悠的站不稳。

蓬莱可都是见过成年囚牛的,他们自然知道囚牛的长相特征。

面前这小兽就是活脱脱一个缩小版的囚牛。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兽形的眼瞳大,它看上去还有几分软糯可欺。

-

秘境外。

秦罗看见这一幕,眼睛微微一亮。

他扯了扯陈渊的袖子,低声问:“小叔,我化形之后也会这么……小吗?”

陈渊不冷不热的看他一眼,嘲讽一笑,“你化形?”

“照你现在这个进度,等你学会化形早八百年都过去了!还小呢,到时候看起来比我现在都老!”

秦罗,“……”

不想回答就说不想答,每次都要刺他两句是什么意思。

秦罗白了陈渊一眼,气呼呼的提着裙摆跑回角落去继续看灵镜了。

陈渊,“?”

他这侄儿现在真是越来越小性,说都说不得了!

陈渊也闷气了会儿,而后又把视线放回到了这灵镜之上。

他这次来是他爹点过头了的。

妖皇说天下将乱,乱世出英雄,陈渊必须得代表他们妖族囚牛一脉名扬天下。

陈渊说去他娘的名扬天下,出都出不去,通州又改了新的考题他还没考过,不止他没考过,新认回族中的秦罗连篇千字文都没背下来!

妖皇:……公派,走公派总行了吧。

本来还在发愁怎么个走公派法呢,十大宗就上门商议这妖族秘境一事,妖皇提出了两个出入许可,十大宗也很痛快的答应了。

毕竟陈渊是已经考过一次的人。

他们很放心。

陈渊再度看向灵镜中一脸茫然的阮蔚,他唇角勾勒出一抹很淡的浅笑。

近来发生的每件事都在预言中得到了应验,陈渊只需要见证这最后一件事,是否能够得到预言的应验。

若是应了……

陈渊笑意上眼,弯出的弧度十分危险。

-

蓬莱,“……”

啊?

阮蔚都有些恍惚了。

刚才那声兽吼,确定是这位小朋友能发的出来的吗。

萧玄同却还是紧紧的盯着面前的小兽,不敢放松任何警惕,他轻声问:“蔚蔚。会不会是障眼法?”

没有人回答。

他回头一看,一、二、三……少了一个?

对上师弟师妹们逐渐惊恐的脸。

池衿颤巍巍举手,“大师兄,我……我没来得及拉住师姐。”

萧玄同瞳孔一缩,想也不想,转头怒吼:

“阮!蔚!”

在萧玄同怒气值达到顶峰的同时。

阮蔚的指尖已经戳在了小兽的脑门上。

她稍稍用力,一戳就将这小兽戳了个倒,啪唧一下就仰面倒地,一脸懵懂的看着阮蔚青葱的指尖。

啧。好弱。

阮蔚默了默,“是真的哎。”

有温度,有实体,有影子。

她还以为这小东西跟当初的秦罗一样,是只剩个魄的游魂呢。

当初的秦罗也有实体,是只能被拥有天生灵体的阮蔚、和从秦娘娘那抢了天眼的陈渊能看见。

这小囚牛,大家都能看见。

见阮蔚都把这小囚牛戳倒了也没事,蓬莱仙宗其他人这才围了上来。

萧玄同上去就是给阮蔚来了一下,“手欠!”

“先前怎么答应我的?!”

阮蔚嘿嘿一笑,“下次一定。”

“这是只小囚牛嘛,它蹦起来也打不着我膝盖啊。”

萧玄同,“它再小也是龙族后裔,一尾巴甩过来你腿骨都得折了。”

阮蔚,“……”

她挨了一下,倒是知道萧玄同是真火了,只答应着,“知道了,你别给二师叔告状。”

阮蔚这人就是有个毛病,手欠,嘴欠,脚也欠。

总之就是个欠嗖嗖的人。

每回萧玄同一个没看住,阮蔚就跟条泥鳅似的窜了出去惹事,压根管不住自己的手,她也没想管。

俗话说,三岁看老。

阮蔚这种从小在世家长大的上有父兄宠溺的嫡女,她的本能就是依着自己的兴致行事。阮蔚一直不太喜欢考虑可不可以一类的事。

她只管自己想不想。

想就去做,不想就不做。

是个从不内耗的人,在阮蔚眼中,让她承认自己有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后来家中出事。

到了蓬莱,阮蔚倒是收敛了些脾气,起码知道咬着牙齿表面认错了。

萧玄同也已经很久没看阮蔚这样了。

上次她笑的这般开朗时,似乎还是去年他刚刚结成金丹,他们五人一同历经阮家事变、小镇惊魂等琐事的时候。

那时候,阮蔚的心防还不像现在这么重。

她会逗趣,会顽劣,会敲师叔竹杠。

二师叔说人的长大似乎就在一瞬间,萧玄同一直觉得这是句空话。

可是。

只一年。

阮蔚就好像莫名给自己背上了很多包袱,那些无形的、有形的包袱,统统被阮蔚一声不吭的接过,扛在了她瘦削的肩上。

她本就心思重,平日也沉静。

这一年更显得莫名冷酷,平日里,除非早功练剑,晌午藏书阁,下午的实操课,萧玄同能见着她。其他时候,阮蔚都是闷在房里修炼。

也莫名,笑得不甚开怀了。

不知道这会子是怎么了,整个人就跟彻底放开了似的,这简直是回归了本性。

萧玄同觉得这大概和阮蔚晋升金丹有关。

她实在憋得狠了。

死亡的威胁又一直萦绕在阮蔚的身后,逼得她不得不努力、不得不去拼命力求突破。若是今年未能结成金丹。

明年,噬心蛊发作之时,便是阮蔚命丧黄泉之日。

想到这,萧玄同甚至狠不下心管教她。

阮蔚在萧玄同眼中,和不爱说话的小师弟一样,都是需要小心保护着的小孩。

他沉默了会,也蹲下身子,认真的看向了阮蔚的眼睛,“我用神识探过了,这一处,只有这一只小囚牛。”

“嗯。”阮蔚随手把小兽的尾巴打了个结。

逗得小兽晃晃悠悠的转圈圈。

常怀瑾也跟着蹲下,“嗯……那我们要把它……那个之后,才能出去啊?”

他语气之中多有不忍。

握瑜也沉默着,像是在思考该不该杀。

池衿仍然抱胸乘在剑身上,他拧着眉,低声道:“你们下不去手,就让我来。”

池衿觉得,三师兄的善良总是发挥在一些奇怪的地方,若是这份善良能体现在他的嘴炮上就更好了。

他对灵族、妖族、魔族,都没什么多余的同情心。

眼睛一睁一闭的事儿,池衿熟练的很。

他杀过,也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