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淮安,你确定不出去走走吗?”
院试结束后,他已经在家里窝了五天了!
云初都替他着急,可偏偏李淮安这个正主,没事儿人一样,成日里黏着云初。
她坐在书案前算账,他就支着肘子坐在一侧看她,端的是一副不说话也不打扰的样子。
可是他那火辣辣的眼神,哪里像是不打扰的人。
整整五天了,愣是大门都没出一步,就窝在她身边盯着她。
李淮安换了个姿势坐好,眉眼含笑,“还有两天。”
嗯?
什么两天?
云初眼神疑惑的看他。
对上他别有深意的目光后,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他口中的两天,是什么意思。
“李淮安,你可是正经读书人,脑子就装不下别的了?”
“读书人也是凡人,总不能灭人欲吧?”
李淮安眉头一挑,看了眼窗外,目光停在院子里,太阳将院落分成泾渭分明的两半儿,一半热烈,一半儿灰暗。
落在院子里的那道暗影,如一道剑锋一样,将阴阳切成了两半儿。
他舒了口气,走到云初身边,“走,出去瞧瞧热闹去!”
“什么热闹?”
云初有些不明所以!
按理来说,李淮安应该是能中的。
可是他回到家了之后,闭口不言考试的结果,家里人也小心翼翼的,生怕刺激到他敏感的神经。
如今他是终于想通了,要出门走走了吗?
她手里的银子虽然不说巨款,但在卧龙县也算得上有钱人了。
若是他没中,往后在坚持的话,她也不是不能承担的。
只希望他,不要因为结果不好,就颓废下去才是。
李淮安看她脸色,就知道她没明白什么意思。
伸手牵着她刚走出房门,就听见外面锣鼓喧天,伴随着小孩子们的嬉笑声。
送喜报的来人大声唱道:“贵府老爷李淮安中案首!”
“贵府老爷李淮安中案首!”
“案首?”
云初紧张的看了他一眼,“李淮安,你是第一名?”
李淮安看她眼睛的兴奋,嘴角微微勾起,“应当是!”
张氏与阿易等人早就开了门,沈嘉佑的护卫守在大门两侧,看着沈嘉佑鼓动张氏发喜钱。
李淮安牵着云初的手从大门出来,俊男美女的组合,让门口恭喜的人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
这小子多好的命啊,中了案首也就算了。
还能娶得这么貌美的娇妻。
“小人恭喜李老爷中了头名!”
不知道谁起了个头,门口恭贺的人声一阵接着一阵。
“多谢诸位的心意!”
李淮安脸上挂着浅笑,多年来的阴郁一扫而空,少年出名,却又被打入泥里的那些不畅快,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走到送喜报的几位官差面前,客气的说道:
“各位一路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李秀才言重了!”
是了,他如今中了案首的秀才了。
李淮安接了榜,看到属于自己的名字,才递给了云初,低声道:“娘子,如你所愿,为夫中了。”
“恭喜夫君中了案首。”
云初展颜一笑,对着外面恭喜的人群笑,“多谢诸位的老乡亲的祝福,小小心意大家都沾沾喜气。”
云初说着,将钟如月推过来的一篮子糖果给提了过来,给前来的人全部分了分。
李淮安在院试中得了头名的事儿,像一阵风一样,吹进了千家万户。
吹遍了整个卧龙县,也吹到了犄角旮拉的小村庄里。
李老头得知李淮安中了案首的时候,嘴里的旱烟吧嗒吧嗒吸个不停。
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恐惧。
浑浊的目光望着远处的绿树上的新芽,心里暗暗感慨,他们老李家,恐怕要完了!
“李家爷爷,你怎么不说话呀?你是不高兴吗?淮安哥哥中了秀才呢!
往后他还会当举人老爷,知府老爷,还会砍了害人精的头呢!”
李连弟儿站在李老头啊远处,脆生生的声音犹如地狱里催命的恶鬼一样。
让李老头的恐怕被无限的放大着。
他连爬带滚的往家门口爬去,嘴里喃喃说着什么。
李连弟切了一声,一蹦一跳的往家里去了。
看到他这么害怕淮安哥哥杀他头可真解气。
谁让他那么坏呢!
她可是有个当秀才的哥哥,当秀才夫人的嫂嫂呢,长大了以后,嫁给一个强壮的猎户,应该不成问题吧!
**
李家村的一切,已经与云初等人无关了。
自从李淮安中了之后,家里的大门就时时被人敲着。
谢师宴上,李淮安在一众学子中,脱颖而出。
让人一眼就能看到他,学政大人看着这个八年前就中了童生的年轻人。
眼里全是赞赏。
别说十二岁就被打入泥里,就是如他这般年纪的官场老油子,坐几年冷板凳以后,未必有他如今的泰然如若。
二十岁少年人,面对如此殊荣,却能应付自如,且处惊不变的接他们的话茬,此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学政大人贾振安看着李淮安,眼睛闪过一抹深意。
他有个庶女,原本是打算嫁入杨国公府做续弦的,可是见了此子之后,他突然变了心意。
嫁给杨国公的庶子做续弦,还不如嫁给眼前的少年人。
同样是赌,赔上一个女儿,他并没有什么损失。
杨国公那里,自然还有其他庶女顶上去。
“清允年少有为,不愧是中了案首的人。
恐怕不止整个卧龙县,方圆十里卷帘的梦中人,皆为清允一人承包啊!”
贾学政这话,让在场的诸位学子,都脸色不善的看向李淮安。
薛夫子眉头一挑,静静看着自己的好徒儿,丝毫没有要为他解围的意思。
官场上,贾学政这样的话,可多了去了。
他若是连眼下都无法处理,往后他要吃的排头,可多着呢!
李淮安眼尾一扬,“学生哪里当的起大人如此夸赞!”
话头一转, 他又道:
“不过是内子对我的宠爱,让我看起来熠熠生辉罢了。
学生当年在泥里挣扎时,并非今日人人称赞的,也曾人嫌狗不理,除了我家娘子,周边的娇娇儿恨不得离学生三丈远呢!”
这话自然是告诉众人,以前的他你爱搭不理,今日的他,已经高攀不起了!
李淮安说起娘子时,脸上的幸福如晚霞一样耀眼。
贾学政微微愣了下后,脸上笑容越盛,辛苦却冷笑,如今看来,倒是个重情重义的。
可他日呢?
呵,
如今言之凿凿,往后打脸时,看着才痛快呢!